我不记得当时的爸爸是做的什么工作,只能想起他们经常偷偷摸摸的回来,怕被邻居们发现。后来听我妈说他们那时信全能神(邪教)要经常出去传播,有时回来住几天又走了。
来的时候我不知道,只能想起放学到家父母都在很开心,走的时候我妈会告诉我说放学之后我们就不在了,还去奶奶家。那时的自己哭着上学,手里还拿着我妈做的馒头,一边哭一边吃,哭的一抽一抽的。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总觉得为什么我过这样的生活,小伙伴们的生活就很美好呀!
成年后的自己没有安全感,依赖性很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儿时没有得到过足够的安全感和爱。
后面的一些时间妈妈带着弟弟妹妹回来,让妹妹去上幼儿园。跟着妈妈生活还是很开心,周末她还会带着我们去姥姥家。一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后座上绑着婴儿椅,弟弟妹妹两个人挤一个椅子,我坐前面我大杠上,妈妈骑车。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坐在妈妈的怀里一样,我想那时的我应该很幸福。
我家有五亩多地,麦出穗的时候我和妈妈下地除草,我妈有自己的理念,说这时间除草把种子连草一起除了明年就不长草了。其实每年都长,我家地里的格外多,我人小麦子很高我根本就拔不到根上,这样我妈都不放过我,刚开始会觉得新鲜,久了就会很烦,很无聊。都拔了好久还在原地没动,会有挫败感。
除草的速度赶不上麦子成长的速度,快饱仁的青麦,揉出来和大米一起熬粥很好喝,麦仁是扣扣弹弹。这样费事的吃食我妈很少做,她自己说自记事起就被外公指使干农活,对干活有着逆反心理。我家总是脏脏的,吃食总是对付,不饿死就行。
每天到娇娇家等她一起结伴上学,她家的饭菜看起来很好吃,她妈妈会变着法来做,有很香的鸡蛋饼,菜盒,水洛馍…
每次看她吃不完就丢掉,我都心疼不己。我吃不到的她不稀罕,这个时候我都不喜欢她了,太浪费了!
她妈妈会做衣服,她有好看的衣服,她有我羡慕的一切,夏天可以抱一半西瓜用勺挖着吃,我在我家从来没有过。我羡慕身边的每一个伙伴,倩倩敢在集市上撒泼打滚的要东西,她妈妈竟然会满足她。我很佩服她的勇气,很长时间我都不明白她们怎么勇敢,成长之后才知道,因为她们知道自己的是被爱的,所以敢撒娇!这一点我从来没有。
眼见要收麦子了,我妈去找我奶奶帮忙,我奶奶以自己也要收麦子为由拒绝了。我妈跑到姥姥家去求助,把舅妈表哥表姐请来了,我家还没这么热闹过。舅妈把镰刀都带来了,浩浩荡荡一群人下地收麦子。小孩坐地儿头玩,大人割麦子,大半天才割完。还要拉回家,我家没有板车,我妈西处找人借,农忙时节都在用。我奶奶家有她就是不想给我们用,我大叔借了一辆机动三轮车要帮我们拉麦子快到我家地头了,我奶奶听说后就是不让,把我大叔骂走了,同村的人看不过借了他家的板车给我妈,我们拉了好几车才把麦子运回家。因为奶奶的话说的很难听,吃过饭休息一会儿舅妈她们就走了,我妈找隔壁大伯家的拖麦机,帮我们家把麦子打出来,然后灌到袋子里。忙到很晚很累总算收到家了,我家的麦子收的是最晚的,没收之前很担心有收完的人家烧麦茬烧到我家的麦子。
那时我妈应该也很无助吧,男人不在家婆婆不帮忙就算了还找茬,她一个女人才二十多岁带着三个孩子。生活在逼迫她变强大,她性子懦弱,没有主见。我家一首很穷的原因就是这个,我爸极度自私自利,没有爱人的能力,又好吃懒做,只想发财又不去行动。
这样的两个人结合,我们仨的噩梦。
第二天把麦秸秆打成垛子,留着烧锅,灌成袋子的麦子要交公粮,交完公粮剩下的就没有多少了,那时经常吃的就是面条,面疙瘩汤,发面的馒头。我妈说这样省面,能多撑几天。
还没放暑假,我和妹妹放学回来妈妈没在家。桌子上有两双凉鞋很漂亮,还有一包果冻,我俩都很高兴,试凉鞋吃果冻,就是没等到妈妈,等很久了才看到果冻下面有张字条,上面写着她带着弟弟去找爸爸了,让我带着妹妹去奶奶家。
一次又一次的被抛弃,我抱着妹妹哭了很久很久……
每次回想起来还是会泪流满面,很多年我都没有原谅我妈,我在心里讨厌这样我爸我妈,我会想为什么我要过这样的生活,我会抱怨命运不公平,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们俩跟着奶奶,一起被骂被吓唬。冬天穿着破洞的袜子,最讨厌的是脚趾头破,指头伸到袜子外面很难受,又没办法脱鞋处理。衣服穿的都是表姐小的。有时二姑姑来走娘家,会买好吃的水果饼干啥的。我俩只有在二姑姑还在的时候吃过一次,去上学回来就没了,以后也没见过。小的时候太单纯不知道咋回事,长大之后才知道是被奶奶藏起来不给我俩吃,至于谁吃了我们就不知道了。
奶奶家的房子是两间边房,主屋是泥砖的快塌了,边房是借钱就盖的砖头的瓦房,院子是用玉米杆子扎成捆,一捆捆圈出来的。厨房是用盖房剩的砖头搭的一个棚屋。
对雨天的讨厌从小就形成了,每当下雨下雪从来没有人给我送过伞也没穿过雨鞋,农村的雨天,不宽的小路坎坷泥泞一踩一脚泥,鞋还是奶奶做的布鞋,无论是从家到学校,还是从学校到家,都是灾难。鞋和袜子都湿透脚上还有泥巴,湿袜子穿脚上湿湿腻腻的,一首到放学都干不了,膝盖以下都是泥巴。夏天下过雨就晴天还好一点,最怕的就是连阴天,好多天的都得穿湿的鞋子,脏的衣服。
下着雨跑回家,雨打在脸上生疼,打的眼睛睁不开,跑到家全身湿透,像个落汤鸡,自己再收拾换洗。失望难过的时候回到自己家抱着妈妈的衣服闻着味道肆无忌惮的哭一场,哭完再回奶奶家。
这一年的暑假好一些,姥姥把我们俩接去她家说送我们去南京,爸爸妈妈在那里让我们去那里玩几天。
第一次进城里,第一次坐长途汽车,第一次去南京,路上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是没见过的。
快下车了,司机告诉我们说我爸爸会在那里等我们。我有点不确定,忐忑的等到下车,确实他在那里等着接我们。骑的是送货的三轮车,他们租在一个没开起来的市场里的一间门面房,楼上住着我三姨三口,我们挤在楼下,忘了我爸是做什么工作了。市场很大,只要不跑出去,可以随便玩。
一开始我们俩胆怯不敢随意跑,过了几天之后熟悉了就好了。前面一家卖水产的,天天都有好多小龙虾,龙虾会跑出来,老板没有时间捡。一开始我不敢碰,一个叔叔教我怎么捡的,后来有一天我捡了好多,晚上被我妈红烧了,但是我觉得不咋好吃,不会剥,没什么味道。
原来南京也下雨,但是地面没有泥也不存水,不下就可以出去玩。还有烤鸭这种吃的,可以这么好吃,买的什么都好吃。夫子庙也好玩,有很多没见过的小玩具。我妈还给我们买了花裙子,住了半个月就把我们送回去姥姥家了。
那年的冬天我妈给我们买了棉衣棉裤,买的穿着又轻又舒服还暖和,棉鞋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