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局那辆的监听车上,空气里还残留着秦风带回来的檀香味,以及苏沐清的紧张气息。
“谢宁他威胁你,还提到了我爸!”
苏沐清一拳砸在操作台上,脸上满是怒火。
“别气别气,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秦风却跟没事人一样,打开一瓶冰可乐,灌了一大口,舒爽地打了个嗝。
“常规操作罢了,说明咱们戳到他肺管子了。你看他,又是送钱又是讲道理,最后还不是只会撂狠话?黔驴技穷了属于是。”
苏沐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但眉宇间的担忧却挥之不去:
“可他真的会动用关系向局里施压,我们时间不多了。”
“放心。”秦风靠在椅背上,二郎腿,“录音笔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谢宁怕,刘文涛更怕。”
“我己经在他俩之间埋好了一颗信任的炸弹,用不了多久,刘文涛那个人精,就得哭着喊着,把证据亲自送到我们手上。”
“你……”
苏沐清看着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肚子疑问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为一句。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录音笔这种细节的?”
秦风高深莫测地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商业机密,独门绝学。我跟他们讲科学,他们跟我讲背景,那我只能跟他们讲讲鬼故事了。”
苏沐清瞥了他一眼,没再反驳。
虽然这家伙的行事风格神神叨叨,但结果却总是出奇地有效。
她决定相信秦风,立刻拿出手机,向王德海汇报,申请对谢宁和刘文涛进行二十西小时的合法监控。
……
另一边,静心茶舍。
谢宁在包厢里枯坐了足足十分钟,才勉强从那股寒意中缓过神来。
他抓起手机,拨通了刘文涛的号码,声音里再无往日的沉稳,只剩下被触及逆鳞的暴怒。
“刘文涛!”
电话刚一接通,谢宁的咆哮就穿透了听筒,“那支笔!那支该死的录音笔,是不是还在你手里?!为什么那个叫秦风的会知道?!”
电话那头的刘文涛心中猛地一沉。
他第一次感觉到,事情彻底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谢董,你冷静点。”他依旧嘴硬,试图保持镇定,“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那个秦风……他只是在诈你。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我说了什么?”
谢宁气得发笑,“他连录音笔是黑色的,外壳有磨损都知道!你告诉我这是诈我?是不是你那边走漏了风声!”
“我走漏风声?”
刘文涛也被激怒了,八年来的合作关系在这一刻出现了巨大的裂痕,“谢董,你最好搞清楚,当年是谁哭着求我把事情压下去的!要不是我,你那个宝贝儿子现在还在牢里捡肥皂!”
为了自保,他终于承认:“没错,录音笔是在我手上!那是我们之间唯一的保险!你以为我销毁了,你就能高枕无忧地把我一脚踹开?”
“保险?我看是催命符!”
谢宁在电话那头嘶吼,“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处理掉它!立刻!马上!否则,我们一起完蛋!”
挂断电话,谢宁阴沉着脸,他不再相信刘文涛能处理好这件事。
他开始动用自己的人脉,一个又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开始向市局高层施压。
……
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赵永康放下电话,脸色有些凝重。
他看着面前的苏沐清,叹了口气:“沐清,压力来了。谢宁在青海市的关系网,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上面虽然没明说,但意思很明确,让我们‘谨慎办案’。”
苏沐清攥紧了拳头:“赵局,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八年前的真相……”
“当然不能算!”
赵永康一拍桌子,老刑警的锐气不减当年,“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支录音笔,拿到铁证!否则,这个案子随时可能因为‘证据不足’,被强行中止。我能顶住一时,顶不住一世。”
走出局长办公室,苏沐清找到了秦风,将情况一说。
两人都明白,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逼刘文涛主动交出录音笔。
可那个男人,就像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常规手段对他根本无效。
秦风回到自己那间独立办公室,关上门。
“常规手段,看来是不行了。”
他自言自语道,脸上露出一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既然阳间的规矩被他们玩明白了,那就只好……让他们体验一下阴间的待客之道了。”
他点开地府APP,熟练地进入兑换商城。
(追魂幡?太贵。缚灵索升级版?用不上。迷魂香?好像有点意思……)
秦风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跳过那些动辄成百上千阴德的强力法器,目光最终锁定在一个角落里的打折商品上。
【怨念回响符(次品)】
【售价:50阴德】
【类型:一次性消耗品】
【介绍:可将指定魂体的执念,投影到特定目标的感知中,持续49小时,使其产生强烈的幻听、幻视。】
【注:本品为次品,效果可能因目标精神力强弱而产生不可预测之后果,请谨慎使用。】
“次品?不可预测的后果?”
秦风的眼睛亮了,“太好了,我就喜欢这种开盲盒的刺激感。效果越离谱越好,不把他吓出屎来,都算咱地府的产品质量不过关。”
他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兑换。
(刘大状棍,希望你的精神力足够坚挺,能给我带来点不一样的惊喜。)
【叮!兑换成功,扣除阴德50点,当前余额:454点。】
……
下午,秦风再次出现在君诚律师事务所。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挑衅的意味,反而像个来劝朋友回头是岸的老好人。
“刘律师,”秦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我调查过你。你刚入行的时候,也曾是个为弱者发声,也曾相信法律是正义的化身。只是现实,让你走上了另一条路。”
他看着刘文涛,眼神诚恳:“我希望你这次,能为你当年的理想,也为那个无辜的女孩,主持一次真正的公道。”
刘文涛只是报以招牌式的微笑,将秦风当成一个天真的疯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离开。
“秦顾问,你的故事很动人。但我的时间很宝贵。”
“好吧。”
秦风叹了口气,似乎是放弃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轻轻放在桌上,“如果想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说完,秦风转身离开。
在与刘文涛擦肩而过的瞬间,秦风指尖微动,那张刚兑换的符箓化作一缕微不可察的黑气,融入了他的身体。
“刘律师,祝你好运。”
秦风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刘文涛不明所以,只当是最后的威胁,不屑地摇了摇头。
……
当晚,刘文涛回到自己位于市郊的豪华别墅。
他坐在书房里,翻阅着明天的案卷。
突然,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仿佛听到耳边,有一个微弱的女声在哭泣,声音充满了委屈与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他……”
刘文涛猛地抬头,书房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外的风声。
他自嘲地笑了笑,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看来,最近压力确实太大了,都开始产生幻听了。
刘文涛起身去浴室洗漱,准备休息。
当他抬头看向浴室镜子时,心脏骤停。
镜子里,映出的不只是他自己。
还有一张毫无血色、双眼空洞的女孩的脸,正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后,透过镜子,阴冷地注视着他。
是梁倩。
刘文涛猛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
他喘着粗气,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是幻觉,绝对是幻觉。
他逃也似的回到卧室,将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沉沉睡去。
午夜,刘文涛猛然惊醒。
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僵硬地转过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站在床前。
梁倩正低着头,伸出那只空无一物的右手,反复地,机械地,低声呢喃着。
“我的笔……还给我……”
“我的笔……在哪里……”
……
第二天,青海市中级法院。
一场备受瞩目的经济纠纷案开庭,刘文涛作为被告方的代理律师,本应是全场焦点。
然而今天,他眼窝深陷,眼下挂着浓重的乌青,精神萎靡到了极点。
庭审进行到质证环节。
刘文涛抬起头,恍惚间,看到原告席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梁倩就坐在那里,穿着那身白色的连衣裙,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她嘴唇无声地开合着。
还给我。
“反对!我反对!”
在对方律师正常陈述案情时,刘文涛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拍着桌子大声嘶吼,把法庭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法官皱起眉头,敲了敲法槌:“刘律师,请说明你的反对理由。”
刘文涛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前方,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她……她在对我笑!她在说谎!她说的全都是谎话!”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顺着刘文涛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只坐着一个年过半百、一脸懵逼的原告方法人代表。
法官的脸黑了下来,再次重重敲响法槌:
“肃静!刘律师,鉴于你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现在对你进行第一次警告!如有再犯,将依法请你离场!”
这一幕,让刘文涛“律政不败神话”的金字招牌,瞬间出现了裂痕。
他的反常举动,迅速在整个青海市的法律圈和上流社会传开。
……
法院外,一辆毫不起眼的五菱神车里。
由于谢宁施加的压力,市局安排的监视人手,今天一早就被撤了回来。
苏沐清只能亲自上阵,看着从法院里失魂落魄走出的刘文涛,眉头紧锁。
“人手都撤了,下一步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
秦风却悠闲地将吸管插进一杯奶茶,喝了一大口,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别急嘛,苏警官。”他含糊不清地说,“让子弹飞一会儿。鱼就快自己蹦上岸了。”
“你没看刘大状棍那张脸,比地府的欠条还白吗?高压锅里待久了,总得想办法泄压不是?”
“看着吧,他的心理防线,就快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