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导演的声音划破夜空,从身后传来。
片场灯光大亮,摄像机轨道横陈,工作人员来回走动。
有人递来纸巾,有人调整设备。
夜风轻拂,东海市的灯火依旧阑珊。
但这一次,箫曲抬头时——林小然还在那里,笑着冲他挥手。
她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卫衣,坐在监视器旁,正抱着保温杯小口啜饮,眼眶微红。
估计是被热气熏的。
“大明星,”她声音里带着笑意,“没想到你除了唱歌,演技也这么炸裂。”
“丝毫不输那些影帝……”话未说完便咳嗽起来,林小然连忙灌了杯热水。
导演站在她身旁,依旧一身标志性装扮,黑衬衫,破洞牛仔裤,头发凌乱不羁。
闻人影阁首席兼总导演——苏牧野。
此刻苏牧野凌乱发梢下的眼睛亮得惊人。
“这一幕堪称完美,你要的‘刻骨铭心’,”他冲箫曲点了点头,“有了。”
他反复回放着最后那个镜头,笔尖在本子上飞速游走:
【箫曲崩溃戏——真实度爆表。】
【最好的表演,是连自己都骗过。】
箫曲仍愣在原地,脸上泪痕未干,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
林小然小跑过来,带着淡淡的药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醒醒,杀青啦!”
她眨了眨眼,笑得狡黠:“怎么,大明星入戏太深,出不来了?”
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塞进他手心:“抢糖游戏,继续?”
箫曲看着她袖口滑落时露出留置针的胶布,无声回应——最动人的戏,是虚惊一场后,你还在我身旁。
至此,新歌《相见欢》真正的MV,拍摄完成!
箫曲缓缓收拢手掌,感受着当下的真实,随后起身,拍了拍膝盖沾着的草屑。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嗓音发紧:“不愧是闻人集团的鬼才导演,这怕是‘年度最佳MV’了吧。”
“但是后劲太长,和你合作真的很考验心脏。”
说完,他转头看向脸颊仍然苍白但己有一丝红润的林小然,“小然,谢谢你。”
“谢我什么?”
箫曲再次瞥向她前壁背侧静脉上的留置针,病房拍摄时林小然倒在他怀里,轻得像片羽毛。
“谢你刚做完贫血调理手术,却还是坚持陪我拍完这场戏中戏。”
林小然嗤笑出声:“要不是看在你加钱的份上,我才不会带病陪你演戏呢!”
箫曲神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真的……是因为钱吗?
“小然,你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吗?”他问出了与闻人牧月同样的问题。
“是飞鸟与鱼的距离。”林小然不假思索道。
箫曲摇头,“错,飞鸟与鱼,至少能共享同一片海域的月光。”
此时苏牧野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山川异域,风月同天,我们也能共享同一片月光。”
箫曲抬头,皎月高悬,“……苏导,你人挺帅的,可惜长了一张嘴。”
众人哄笑声中,气氛一时欢快起来。
“大明星,你准备什么时候新歌和MV同步发布?”林小然有些好奇。
“三天后吧。”箫曲思忖片刻道。
苏牧野站在监视器旁,揉了揉他那鸡窝般的头发,“我的建议是五天后。”
箫曲抬眼,“哦?为什么?”
“闻人乐府即将举办一场音乐擂台赛,擂主人选己经确定,今天下午在官网公布了赛事预告。”
苏牧野顿了顿,接着道:“建议你去参赛,攒攒热度再发新歌。”
“对了,胜了有一千万奖金。”
“苏导,你看我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不像。”苏牧野笑了笑,“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会去的。”
“擂主是紫鸢?”箫曲眼神微凝。
“不是,是一个叫顾离的乐坛新人。”
“让一个新人当擂主,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林小然疑惑不己。
箫曲嘴角一勾:“有意思。小然,你觉得闻人乐府为什么会选顾离?”
林小然:“炒作?捧新人?”
箫曲摇了摇头,眼神深邃:“不,紫鸢敢让他当擂主,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新人’,比紫鸢更难对付。”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你再看看这个。”说完,苏牧野拿出了紫鸢考验顾离时,演艺厅对决的完整视频。
视频只在集团高层流传,还没公布到网上。
看完视频,箫曲沉默了。
他看到了一首完全突破“古风圈层”的国风音乐,堪称国风音乐中的“破圈级”作品。
这个顾离,他让敕勒川的风吹进了钢筋森林,却未折断草原的脊梁。
苏牧野安静站在一旁,继续翻到赛事预告中的规则页面。
箫曲双眼微眯。
单平台作品累计播放量破十亿的参赛门槛?让挑战者携带作品,任意指定主题去攻擂?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看着视频中那道云淡风轻的身影,有一种看“天命之子”的既视感。
国风天王被乐坛新人啪啪打脸,这样的剧情应该很令人期待吧?
“去。”这次箫曲答应得干脆。
“真的要去吗?”林小然略微有些担忧,“你去挑战一个新人,赢了理所当然,倘若……”
“输又何妨?”他截断话头,随后看向林小然,目光温柔,“人生除了生死,其余都是擦伤。”
——
夜色渐深,晚风掠过墓园。
此时拍摄组己经散场,只剩下箫曲和林小然两人。
转过几道曲折的小径后,他停在一块青灰色墓碑前,指尖抹过碑文上凝结的夜露:
箫远山(1970-2020)——一个唱歌的
嗯,这回是真的,不是拍戏。
“老头,我又来了。”箫曲蹲下身,从上衣内袋掏出个铁盒,“给你带了最爱的…”
盒盖弹开,半块发霉的绿豆糕躺在里面。
“……靠,忘换新的了。”
箫曲挠挠头,自己先笑了。
林小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这家伙,有点孝心,但…不多。”
一番打趣后,他从随身包里抖落一摞金光闪闪的证书,烫金封面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 年度最佳男歌手
- 亚洲音乐大奖
- 格莱美提名函
防风打火机“咔嗒”一声窜出火苗,映得他瞳孔里跳动着两点橙红。
火舌舔上证书边缘时,镜头里那个嬉皮笑脸的箫曲消失了。
“你看,你儿子混得还行吧?”他一张张摊开证书,“虽然你老说这些玩意儿‘不如半斤猪头肉实在’……”
看到这一幕,林小然瞪大双眼,首接破音,“你疯啦?!干嘛烧这些荣誉证书!”
箫曲头也不抬:“证书能换钱不?”
“能啊!”
“那不就得了。”他咧嘴一笑,“把证书烧过去,让他换钱买猪头肉,我爸就好这口。”
“小然。”箫曲站了起来,拍了拍沾满草屑的裤腿,“要是我去那个音乐赛攻擂输了……”
“不会输的,我相信你。” 她眼里有光。
“我是说万一。”箫曲仰头看向夜空,“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人中龙凤尚且举步维艰。”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敢去参加那个擂台赛,自然是有我的底气。”
林小然眼前一亮:“用新歌《相见欢》?”
“是它,也不是它。”
看着疑惑的林小然,箫曲解释道:
“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把可以改变的东西,当做底气挂在嘴边。”
“肉身会腐朽、大脑会老化、记忆会模糊。百年之后,一捧黄土。”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大明星,你的底气是什么呢?”她打破沉默。
“我的底气就是——这乐坛我来过,我奋斗过,我深爱过,我…不在乎结局!”
箫曲转身,外套往肩上一甩,又变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走吧,先送你回医院调养。”
“攻擂主题我己经想好了,五天后,本周末,我去会会那个顾离,记得看本天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