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桃林的晨雾隔绝在外。林夏跟着萧凛走进深处,只见整面墙的夜明珠星图正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像蒙着层薄雾的星空。星芒早己在石台前摆好工具,星芯草被泡在特制的琉璃盏里,草叶在水中舒展,蓝光透过琉璃映在星图上,让那些暗淡的星轨渐渐显露出轮廓。
“按照古籍记载,需要用星芯草的汁液调和星砂。” 苏瑶将研磨好的星砂倒入玉碗,粉末细腻如尘,泛着淡淡的金光 —— 这是从莫高窟带回的星砂,混杂着鸣沙山的石英微粒,据说能增强星图与地脉的共鸣。她用银勺轻轻搅拌,汁液与星砂融合的瞬间,碗里腾起细小的蓝金色烟雾,像两条缠绕的小龙。
阿念踮着脚尖趴在石台上,鼻尖几乎要碰到星图。夜明珠的光映在他瞳孔里,让那片黑亮的眼眸看起来像盛着两片星空。“萧哥哥,你看这颗星在动!” 他指着北斗七星中的摇光星,那里的夜明珠确实比其他的更亮些,光晕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在呼吸。
萧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眉头微蹙:“这是星图的异动预警。” 他从怀中取出传承之剑,剑尖轻点摇光星的位置,剑身上的星纹立刻亮起红光,与夜明珠的蓝光交织成网,“看来后山的裂隙能量还没完全稳定,星芯草的光芒能暂时压制,却治标不治本。”
林夏突然注意到星图角落有块凹陷的痕迹,形状与她胸前的桃花簪完全吻合。她取下簪子凑过去,桃木簪身刚接触到石壁,那些黯淡的星轨突然发出嗡鸣,夜明珠的光芒骤然亮了三倍,将整个密室照得如同白昼。星芯草的汁液在玉碗里沸腾起来,蓝金色烟雾凝聚成幅流动的画面 —— 是初代阁主站在祭星台前,将桃花簪插进星图的场景,动作与此刻的林夏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 院长的桃木拐杖在地上轻叩,杖头的星纹与星图产生共鸣,“桃花簪是启动星图的钥匙,只有双星宿主的信物同时作用,才能让星图恢复完整。” 他示意萧凛将暖玉贴在星图另一侧的凹槽,暖玉与桃木簪的光芒在星图中央交汇,形成颗旋转的光球,里面隐约能看到时空裂隙的流动轨迹。
苏瑶趁机用特制的狼毫笔蘸着星芯草汁液,沿着显露的星轨细细描绘。笔尖划过之处,那些模糊的线条渐渐变得清晰,甚至能看到星轨旁刻着的细小陨星文。“这是初代阁主的批注!” 她惊喜地指着段文字,“上面说,稳定裂隙的关键在‘双星同辉’—— 需要萧凛和林夏的血同时融入星图核心。”
林夏看着萧凛,他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己抬手咬破指尖。血珠滴落在光球上的瞬间,她也跟着划破手指,两滴鲜血在光球中相融,化作道赤金色的光带,沿着星轨流淌开来。所过之处,夜明珠的光芒愈发璀璨,连那些最黯淡的辅星都亮起了微光,整个星图仿佛活了过来,在石壁上缓缓旋转,与天幕的星象同步运转。
阿念突然指着光球里的画面惊呼:“那是林姐姐!” 光球中浮现出片熟悉的桃林,年轻的林夏正蹲在地上捡桃花瓣,身后站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藏青色衣袍,腰间的暖玉在阳光下闪着光 —— 是尚未相遇时的萧凛,正远远望着她,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画面转瞬即逝,光球渐渐沉入星图,石壁上的星轨彻底稳定下来,摇光星的颤动也停了。林夏摸着胸口的位置,心跳得像揣了只小鹿,刚才那幕太过奇妙,像是命运在时空的缝隙里,悄悄留下的伏笔。萧凛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看来从很早以前,我们的轨迹就己经交织了。”
星图修复完成时,密室里的香正好燃尽最后一寸。众人走出石门,发现桃林的雾气己经散去,阳光穿过新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星图的倒影。暗卫们举着刚摘的桃子迎上来,果皮上的绒毛沾着晨露,咬下去时汁水西溅,清甜中带着微酸,是白鹿书院特有的 “早露桃”。
“分阁送来了密报。” 星芒递给萧凛一卷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简单的星象图,“江南分阁说,西湖的水脉最近有些异常,渔民夜里撒网时,网里常会捞上带着星砂的贝壳。” 他指着图上的红点,“位置正好对应星图上的‘天江星’,恐怕与时空裂隙有关。”
苏瑶接过密报细看,指尖在贝壳图案上轻轻敲击:“这种贝壳叫‘星螺’,壳内的螺纹会随着星象变化,是天然的星象仪。” 她抬头看向萧凛,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或许我们能从星螺里找到稳定裂隙的新方法。”
阿念抱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桃子,含糊不清地说:“我也要去西湖!还要看画舫!” 桃汁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在衣襟上洇出片粉色的痕迹,像朵不小心绽开的桃花。林夏笑着帮他擦掉,指尖触到他衣领里露出的桃木碎片,那里的星纹还在微微发烫 —— 这孩子对星力的感应,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敏锐。
收拾行装时,林夏打开衣柜,发现萧凛不知何时将她的月白礼服改了样式,裙摆的星图边缘加了圈淡粉色的桃花边,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怕你坐船时冷,加了层内衬。” 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呼吸拂过耳畔,“用的是苏杭带来的云锦,轻便又保暖。”
窗外的铜铃又开始轻响,与暗卫们搬行李的动静、厨房飘来的桃花酥香气混在一起,像首轻快的离别曲。林夏看着铜镜里依偎的身影,突然想起初到这个时空时的惶恐,那时的她绝不会想到,自己会拥有这样一群家人,会为了守护一片星空而奔赴远方。
“在想什么?” 萧凛拿起梳妆台上的桃花簪,小心翼翼地插进她的发髻,动作比第一次簪花时更熟练,“是不是舍不得书院?”
“有点。” 林夏转身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但更想和你一起去看西湖的星螺。” 她知道这场旅程还远未结束,时空裂隙的秘密、星陨阁的传承、阿念的身世,还有那些藏在星图里的过往,都在前方等着他们。
船驶出白鹿书院码头时,阿念正趴在船舷上挥手,院长站在岸边的桃树下,手里拄着桃木拐杖,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苏瑶和星芒在整理星图拓片,偶尔为某个星轨的标注争论几句,声音里满是鲜活的生气。萧凛走到林夏身边,握住她的手望向远方 —— 水面波光粼粼,像铺满了碎裂的星辰,而他们的船,正朝着那片星辰深处,缓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