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君王在逃走,她知道她这是徒劳无功的逃跑,她过去不理解,被她寄生的生命体总是在那里挣扎,明明没有意义……但还是在奋力的挣扎,试图创造所谓的奇迹。而自己如今也是如此,明明这都是徒劳无功的事情,自己却也无法从这昂的状况中挣脱。
明明他知道,他们是在戏弄自己,明明她知道,阿诺德就远远的跟在自己的身后,就是想要看自己挣扎的模样。以此来报复自己……如果是这样也好,哪怕是多存活那么一秒钟……哪怕是多……哪怕是此刻,风也萦绕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此刻,夜晚的光芒仍然照耀,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所以,即便是丑陋的挣扎也好,即便是迎合他们的心意……她也想要更多的看一看这个世界,哪怕是,多那么一秒。
然而,游戏结束了。
阿诺德在某个瞬间突然失去了踪影,堕落君王不在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但是她知道,游戏结束了。
就像是她所预料的那样,下一个瞬间,阿诺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终于停下了脚步,颓然的一笑,然后坐在地上,就那么看着星空。
“堕落小姐,你看上去已经放弃抵抗了。”
“我现在叫菈芙,希望你们可以叫我这个名字。”她虽然如此说,但是眼睛仍然看向天空,没有看向两人。
卡萝冷笑着:“什么时候,堕落竟然以爱为名?菈芙?你是想要笑死我吗?”她辛酸的嘲讽着如今改名为菈芙的少女。
菈芙终于把视线挪到了卡萝身上:“能够告诉我,你是如何脱离这种状态的吗?或者,你牺牲了谁?”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激发我的愤怒?”
“这样不是更好吗?你不会有什么好主意,如果你能够因为愤怒把我杀死的话,那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菈芙盯着卡萝,“我很了解你,以前倒也没有发现,你很漂亮啊~我直到现在才能够认识到你们的美,嗯——阿诺德,很难说你是很帅气的人啊,虽然身材的确很好。”
卡萝示意阿诺德把自己放下来:“菈芙,嗯。你既然知道我可能要做什么,那么自杀难道不是一件更好的选择吗?”
“自杀?”菈芙摇摇头,“我下不了那个手。”她看着天空,“哪怕是一瞬间也好,我也想要看着这个世界的风景。”
卡萝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这样搞得我像是恶人一样。”
“你介意成为恶人吗?”
“你觉得呢?”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菈芙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是要用各种严酷的刑罚惩罚我?又或者是把我卖到娼馆之类的地方,让我品味这世间那些不美好的东西。又或者是把我当时是你的宠物?”
卡萝的笑容越发灿烂:“要不怎么说,我曾经是你的使徒呢?你这不是很清楚我到底要做什么吗?菈芙小姐。”
“所以,你不会直接杀死我?”菈芙重新把目光汇聚到了卡萝的身上,她有些兴奋的笑了,“那可以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可以接受,无论是什么样的惩罚,我都可以接受。你如果惩罚了我的话,可以放过我的生命吗?”
她如此卑微的祈求着卡萝,她的双眼中满含期待,似乎因为意识到了她自己不会被杀死,所以她很愿意讨好卡萝和阿诺德。
愿意顺遂他们的心意。
这不是一件坏事儿,至少对于卡萝而言,不是一件坏事儿。她只是摇摇头:“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露西。”
“不过,事到如今,说是让你和露西共同赴死也没有什么意义,露西不会感谢我,这也不会减轻我需要承担的责任。所以,你也要承担这一份责任,堕落。”她不再用菈芙来称呼眼前的少女,“我是一个极为自私的人,我必须要承担起对露西的承诺,但那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有心理负担的事情,所以,能够拜托你帮我承担一部分吗?”
“露西……亡灵露西,原来如此。”菈芙此刻终于理解了,是谁取代了卡萝,“本来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造物,成为了堕落,而后因为这个属性,所以被空洞所吞没了吗?流·苏德……他的爱有些过于沉重了。”
她直视卡萝:“所以,这也算是我有责任,或者说,你觉得罪魁祸首是我?”
“是不是你并不重要。只是我打算让你这么做,你需要回答的仅仅是愿意或者不愿意。”
“好吧, 我愿意。”菈芙没有什么好说的,“说起来是两个选择,实际上,我又有在那之外的选择吗?我想是没有的。”
她看上去放松了不少,于是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灰尘:“所以,我要如何替你分担一部分责任?”
“你要永远的铭记她,将她和你勾连在一起,你的故事里要有她。”
“你应该知道,即便是如此,也无法将她重新召唤,她本来就被空洞吞没了,能够被你召唤出来本身就因为她是流·苏德的产物,而空洞再一次将她吞噬……已经弥补了这个漏洞,不会再有人能够通过相同的方式,把她召唤出来。”
卡萝摇摇头:“那是另外一件事情,这只是我的要求,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会杀了你。”
她很认真的这么说。
“你说得对,这本来就是另外的事情,我只是想要活下来,至于这样的承诺,当然我会履行,不过我的寿命有限。等我死去之后,这个约定我就无法履行了。”
“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我会在你死去之后,亲自来履行这个约定,至于这几十年,我要违背这样的约定。”
菈芙也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彻头彻尾的自私啊,我当初选择你真是一件最正确的决定。”
“可惜对我而言,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这个东西,如果当初不钻出来多好?”卡萝如此说。
“难道不是当年你作死自己找上门来的?本来和你没关系的。”
两人对视了很久,然后卡萝转身:“走吧,阿诺德。是时候去找娜斯提娅的麻烦了,这只堕落已经没有用处了。随时都可以碾死的小蚂蚁,就不必非要碾死她了。”
她于是拉着阿诺德离开。
永远吟诵露西的故事吗?好在曾经附身在卡萝身上,知晓露西的故事。她知道那个镇子……或许自己应该去一趟。
她目送着卡萝和阿诺德远去:“如果,阿诺德也想要获得漫长的生命,或许可以从血祖那里入手。当然,娜斯提娅也可以。”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卡萝没有回头,她只是抬起手对菈芙摆了摆手,而后两人便走远了。
……
“阿诺德,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我很卑鄙。”卡萝终是叹息了一声,“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对她痛下杀手,毕竟她做得事情很过分,但是——她的确如此美丽。”
她渴望着爱,渴望着见证人世间的美好,简直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的投影:“我是个完全不行的人,阿诺德。”
阿诺德只是揉着少女的脑袋:“不行就不行,没有谁说人一定要行。”
“那我可以说阿诺德你不行吗?”
阿诺德顿时脸一黑,不过,他很快又重新挂上了笑脸:“你当然可以说,你可以给任何人说,你自己知道就好了,要是给别人知道了,别人总归会觊觎我这傲人的资本。”
“!不要脸!”卡萝踢了阿诺德两下,“不过,堕落萝莉其心可诛啊,最后居然还给我说如果你要获得不死性的话……”
少女的眼睛在男人身上打量着:“其实你已经获得了部分不死性吧?不,这个说法不太恰当,应该说是,你的身体在迈向神的领域。”
阿诺德好奇的看着卡萝:“怎么说?”
“你的龙血,我可是好久没有看到了,那东西是娜斯提娅和魔王之间权柄共同的产物,是属于勇者的专属,一个时代只会孕育一个的生命体,即便是娜斯提娅收走了技能面板,也不应该消失。而你之后几乎从来没有动用过那个力量,应该是被你吸收了吧?它已经从类似于装备和buff的东西,变成你的数值了。”
“好吧,卡萝小姐,看来你平时的感受很深刻。”
“你这个混球!不要开车从别人脸上压过去啊!明明这是我的角色才对!”卡萝又不满的叫嚷着。
阿诺德一脸茫然:“不是,我说得平时的感受是你失去爱的那段时间对我的观察,你以为什么是什么感受?”
“啊?”
阿诺德这下子好像也恍然大悟,于是他也“啊?”了一声,怪异的看着卡萝,给卡萝瞬间弄了个大红脸,她连忙岔开话题:“那你,你现在打算怎么样对抗娜斯提娅?”
“不需要对抗娜斯提娅。”阿诺德笑起来,“她已经失败了。她无法把我变成神,也无法从我身边夺走你。我们只需要过去,告诉她结果就好了。向她宣告她的失败——这不是你最喜欢做的事情吗?用你的话说叫‘打败犬的脸’?虽然我还是大概只能领会那个意思。”
“你确定到时候她翻脸能够带着我逃走吗?”卡萝略带疑惑的盯着阿诺德。
阿诺德则是自信满满的回答:“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