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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了，解府顺子己经记得很清楚了，但他一首不知道，为什么解雨晨的房间窗子上都是黑布。
就像是家里的宠物总会有惹祸的时候，虽然旁边的下人都在拦着，他还是把那黑布都撕掉了。
那是解雨晨对他的表情第一次那么冷。
顺子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解雨晨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来我房里。”
那晚，顺子在浴桶里搓洗了三遍，首到皮肤发红。他战战兢兢地推开解雨晨的房门，却看见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糖水。
“喝了。”解雨晨头也不抬地翻着账本，“然后睡觉。”
顺子呆立在原地。解雨晨叹了口气，指了指床边的矮榻：“你睡那儿。”
那一夜，顺子听着解雨晨均匀的呼吸声，睁眼到天亮。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帐，在解雨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顺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即将碰到他睫毛时猛地缩回。
“看够了？”解雨晨突然睁眼。
顺子慌忙后退，撞翻了矮榻边的花瓶。瓷片碎了一地，他跪下去捡，手指被划出血口。
解雨晨皱眉，抓过他的手包扎。“笨手笨脚。”他低声骂，动作却轻柔。
从那天起，顺子成了他的贴身小厮。他学会了打领带、磨墨、甚至能辨认出解雨晨喜欢的戏服样式。府里人都在背后议论，说家主养了条土狗，偏偏宠得厉害。
秋天的时候，解雨晨带他去了趟上海。他还是第一次坐汽车，杂技班子跑路时顶多有个木板车，也轮不到他，结果就是，他晕得七荤八素，吐了解雨晨一身。他知道解雨晨有洁癖，还以为会被扔下车，解雨晨却只是皱了皱眉，递给他一块手帕。
“擦干净。”他说，“别丢我的人。”
上海真大啊，解雨晨带他去了家洋餐厅，可他不会用刀叉，把牛排戳得满盘子跑。对面的合作伙伴是个外国人，哈哈大笑，用蹩脚的中文说：“解，你的小宠物真有趣。”
解雨晨的眼神瞬间变冷，他起身看着对方，“道歉。”他说，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整个餐厅安静下来。
回酒店的路上，顺子一首低着头。
从子车甫昭那学来的其他人都不屑的术法也是有了用处。
“对不起。”他小声说，“我给你丢人了。”，嘴里道歉，心里却在想那洋鬼子的死法。
解雨晨没说话，只是带他去了家小面馆。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来时，顺子的眼泪掉进碗里。
“吃吧。”解雨晨把筷子递给他，“你最爱的。”
顺子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杂技班子的王鬼说的。”解雨晨轻描淡写，“我当年不是找过你？”
在回程的火车上，顺子发了高烧。昏昏沉沉中，他感觉有人一首握着他的手。醒来时，看见解雨晨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眼下两片青黑。
顺子偷偷凑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不是狗对主人的忠诚，而是更炽热、更危险的东西。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把头靠在解雨晨肩上，假装还在睡。
回到解府后，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顺子依然睡在解雨晨房里的矮榻上，依然每天为他打领带、磨墨。只是偶尔，当解雨晨低头看书时，顺子会盯着他的侧脸发呆，首到被逮个正着。
“看什么？”解雨晨总是这样问。
顺子就怯怯一笑：“看主人好看。”
年关将近时，解府来了位不速之客。顺子听见前厅传来争吵声。他蹑手蹑脚地靠近，从门缝里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和解雨晨对峙。
“你养着那个杂种做什么？”男人拍着桌子，解雨晨的声音很冷：“二叔，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轮不到？”男人冷笑，“解家的产业迟早…”
“滚出去。”解雨晨突然拔高了声音，“别让我说第二遍。”
顺子还没来得及躲，门就被猛地拉开。二叔恶狠狠地瞪着他：“小杂种，你以为攀上高枝了？等着瞧！”
那天晚上，解雨晨喝了很多酒。顺子扶他回房时，被他一把拽到床上。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顺子能闻到他呼吸里的酒气。
“符顺。”解雨晨轻声唤他，手指抚过他的疤，“疼吗？”
顺子浑身僵硬。解雨晨的眼神太温柔，温柔得让他害怕。“早…早不疼了。”
解雨晨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顺子看不懂的苦涩。“我疼。”他说，“这里疼。”他抓起顺子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顺子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鼓起勇气，慢慢凑近…
解雨晨却突然推开他，转身吐了一地。
第二天，两人默契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顺子知道，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他开始做梦，梦里的解雨晨没有推开他。
春节那天，府里张灯结彩。顺子穿了件崭新的靛青色棉袄，是解雨晨让人给他做的。吃过年夜饭，解雨晨带他去了后院。
“闭上眼睛。”他说。
顺子乖乖闭眼。耳边传来“咻”的一声，接着是“砰”的炸响。他睁开眼，看见漫天烟花。
“喜欢吗？”解雨晨问。
顺子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解雨晨突然从袖中掏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一朵塑料小花，和他当年那朵一模一样。
“新年快乐。”解雨晨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顺子攥着小花，突然哭了。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雪夜，想起半颗糖葫芦的甜，想起污水里挣扎求生的自己。而现在，他穿着新衣裳，站在烟花下，手里捧着和当年一样的小花。
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解雨晨的脸颊，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境，随即第一次主动从泥潭向上伸出了抓住绳子的手。
而解雨晨则是低头吻住了他。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带着塑料小花的记忆，带着烟花下的承诺，带着所有说不出口的爱意和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