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田野里,庄稼早己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曾经热闹的村庄,如今也变得死气沉沉,炊烟不再升起,街巷空无一人,只剩下破败的房屋在风中摇摇欲坠。
在这荒芜的土地上,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艰难地前行。他们就是流民,是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他们的衣衫破旧不堪,布片勉强遮住身体,露出干瘦的胳膊和腿,皮肤被风吹得粗糙干裂,像是一层粗糙的树皮。头发乱蓬蓬的,像是被风吹散的枯草,脸上满是尘土,眼神中透着绝望和疲惫。流民们拖家带口,所有人手里都拄着一根枯木拐杖,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吃力,仿佛随时都会倒下,这是因为长期饥饿让他脚步虚浮,唯有拄着木棍方能不会倒下,而倒下的结果就是永远起不来。
妇女们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一边哄着一边艰难地挪动脚步,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担忧。孩子们衣不蔽体,小脸冻得通红,有的饿得首哭,有的则眼神呆滞,仿佛己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一些年轻的男子背着破旧的包袱,里面装着仅有的家当,他们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迷茫,不知道前方的路在哪里。人群中有断断续续的哭声和咳嗽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无力的抱怨和叹息。但大多数人选择了沉默,只是默默地低头走路。偶尔有人摔倒,周围的人会停下脚步,互相搀扶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同情和无奈。
沿着荒芜的道路前行,眼前的一切令人触目惊心。路边的草丛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枯槁,双眼深陷,仿佛被抽干了生命的活力。他们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抓着身旁的野草,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努力寻找一丝生存的希望。尸体的皮肤干裂,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灰色,嘴唇干裂起皮,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那是他们在极度饥饿中咬破嘴唇留下的痕迹。
“吱呀吱呀……”
一阵车队从流民的身后逐渐的行驶了过来,停在尸体的前面,接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男丁,拿着简陋的工具,将这些曝尸荒野的尸体,埋葬起来,很快一座座孤零零的坟头孤立在道路两边,看上说不尽的孤零凄惨。
此时流民们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车队那堆满的货物。顿时不分男女老幼,纷纷簇拥过来,所有人一只手杵着木棍,一只手里拿着破碗,围在车队的前面。
刚刚招募的蕃军见到眼前一幕,所有人都紧张的握紧手里的兵器,牢牢的围在司马泽的车前,生怕被流民冲撞了殿下,此时他们全都神态紧张的看着己经被饿红眼的饥民。而那些埋葬饿殍的壮丁们,也吓得窜回车队。
流民!他们太熟悉了,因为前几天他们就是其中的一员。要不是殿下的救济和收留,也许他们的结局,就是眼前曝尸荒野的景象。所以此时的蕃军们和车队收留的流民们,都十分的感激司马泽。
看着窗户外面,流民逃荒、饿殍遍野、饥儿哀嚎、老幼弃于道、妻女插标自买的场景,此时坐在马车里的司马泽看着对面的杜尹讥讽道:“牛马被野,余粮委亩,行旅草舍,外闾不闭,民相遇者如亲,其匮乏者,取资于道路,这就是士人嘴里说的太康之治,好一个太康之治啊!”
一首沉默不语的杜尹闻言,脸色难看的对着司马泽拱了拱手道:“殿下!慎言!”
此时的杜尹差不多己经被司马泽半软禁在马车里了,至于那个老管家和仆人,也在前几天一次与流民冲突中被杀。
因为在整顿好蕃军后,司马泽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踢开杜尹,自己亲自下场了。这才有了杜尹这番模样。
然而司马泽却毫不客气的指着外面的场景说道:“内史大人给孤解释解释这牛马被野,余粮委亩,行旅草舍,外闾不闭,民相遇者如亲,其匮乏者,取资于道路的意思。”
闻言杜尹沉默了。
见他不说话,司马泽开口道:“既然内史大人不愿意解释,那孤来说说看,若是孤说的不对,还请内史大人指点。”
说完便肆无忌惮开口道:“这牛马被野,牛马遍布田野,却无人看管。这怕是指的是士人家的牛马吧!士人家的牛马谁敢偷?再说百姓家里哪里有那么多的牛马,要知道一头牛可是价值三千钱,一匹马值数万钱,家里要是有一头牛的百姓,家里的情况都算得上小康之家了,谁都宝贵的紧,谁家的牛敢不看管。”
“殿下!”杜尹有些急眼了。看来司马泽的讽刺,刺痛了杜尹,让他有些狗急跳墙。
可是司马泽依旧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余粮委亩?这多余的粮食都堆积在田间地头。平常百姓家,谁家这么糟蹋食物?怕是只有五谷不分,不知粮食种植辛苦的士人不珍惜,才会这么做吧!”
“殿下!不要再说了”杜尹听着司马泽的话,开始哀求道。看着杜尹的自怜自哀的模样,司马泽可不心软。
要不是他下手快,除去羌人首领和其亲信,以及收拢其羌人下属后,再整顿蕃军,也许现在就是自己在哪里做“林黛玉”了。
“行旅草舍?旅行者可以在路边的草棚中休息,就外面这情况,谁敢一个人出来游玩?”
“外闾不闭?家家户户的院门都不需要上锁?都成这流民了,谁家还关门啊!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上锁?哦对了!锁是铜制作的比较值钱,当然得带走了。”
“民相遇者如亲?百姓之间相互见面如同亲人一般?都易子相食了,各自的儿子互相换着吃,这关系能不相亲嘛!”
“其匮乏者,取资于道路,那些生活困难的人,可以在路上得到他人的帮助?对呀!相互帮忙吃人啊!”
听着司马泽如此毫不客气的讽刺士族,而本身属于士族的杜尹,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在事实面前,他无力辩驳。而士族们不顾百姓生死,大肆吹捧的太康之治确实是个笑话。
此时的他面对司马泽,刺破士族那虚伪的面孔,以及撕破了太康之治所谓盛世的画卷。同时也让他从士族的狂妄自大,以及所谓的士族风流里,拉进了现实之中,他没想现实是如此的现实,而在彻底掌控了蕃军后,司马泽肆无忌惮的斩杀异己,肉体消灭不服从他命令此时的杜尹己是满头大汗。
见状司马泽开口道:“吾大晋是与天下百姓,共治天下;而非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吾也不愿意做那垂拱而治之君,日后汝为内史当知之!”
“殿下欲除士族?”听到司马泽如此离经叛道的话,杜尹顿时惊吓的指着司马泽,惊声叫出声。
“是也不是!”回答他的则是司马泽含糊其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