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武则天听到杨思勖的禀报,惊吓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他当真把人杀了?”
“回陛下,千真万确!监门卫亲眼所见,王庆之七窍流血,当场就没气儿了……”杨思勖躬身道。
“呃……”得到肯定回复,武则天瞳孔骤缩,身形一僵。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说杀就杀了?
这……这李昭德未免太心狠手辣了吧!
武则天双手合十,眼神飘忽不定,抬眼西处打量,口中振振有词:“冤有头……债有主,可不是朕下旨杀你的,谁杀你,你找谁去……”
殿内之人见武则天神神叨叨的,纷纷低眉顺目,恍若未闻。
“启禀陛下,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李昭德求见!”这时宦官进来通报。
武则天这才回过神来,强装镇定,来到主位坐下,悠闲地喝了口茶,淡淡道:“宣!”
完了,完了,刚才肯定是丢人了!
这个混账李昭德,为何要在她家门口杀人,这不是诚心和自己过不去!
待会定要他看好!
他们刚才应该没看见吧!
嗯!肯定没看见!
喝口茶压压惊!
不就死了个王庆之吗!
淡定!淡定!
“参见陛下,臣幸不辱命,光政门外聚众请愿之徒己被驱散。然臣有罪,臣本欲吓吓那王庆之,以示惩戒。
奈何衙役愚钝,竟错会臣意,下手失了分寸……臣管教无方,致使闹出人命,还请陛下降罪!”
李昭德进来就是躬身跪地请罪,言辞恳切。
他并非嗜杀之人,之所以如此残忍的杖毙王庆之,就是为了震慑这群无知百姓,更是警告其身后的势力。
武则天神色一滞,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李昭德认罪这般干脆,反倒是她准备好的问罪之词,竟毫无用武之地。
见武则天沉默不语,李昭德壮着胆子说道:“臣自知越矩之罪。然王庆之率众日日聚于光政门外,口称‘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煽动废立之论。今日不除,明日恐有百人、千人效仿。”
他咽了咽口水,接着道:陛下明鉴,自古岂有侄为天子而为姑母立庙的?就亲近而言,天皇,乃是陛下的丈夫;皇嗣是陛下的亲骨肉,传位子孙方是万世之基。
这江山本是先帝所托,若让武承嗣继位,只怕先帝灵前连炷香火都无人供奉了!"
武则天点点头,觉得李昭德说的很有道理,而后装模做样道:“起来吧,爱卿用心良苦,朕心甚慰。”
看着李昭德缓缓起身,武则天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自己方才本是要兴师问罪的,竟没想到被他绕进去了。
看来得放大招了!
“卿以为……”武则天话锋一转,眼底泛起一丝笑意,“这朝中之人,何人可堪重用?”
李昭德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扬。
这两日武则天单独召见诸多大臣,却迟迟不传召自己。他多方打探,方才得知女皇所问皆是此事,便提前拟好名册,就等着这一刻。
"臣……"他刚要开口,武则天却抬手打断:"写下来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道,"朕年事己高,记性大不如从前了。"
李昭德从容从袖中取出早己备好的奏折:"臣己拟好名册,请陛下过目。"
武则天接过奏折,却不急着展开,她凤目微抬,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李昭德:"爱卿倒是...准备的周全。"
“多谢陛下夸奖。”李昭德拱手道了一声谢。
武则天慢条斯理地展开奏折,目光在名单上扫过,在几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
“杜景俭、苏味道、陆元方……”她轻声念出几个名字,尾音拖得意味深长,“卿倒是……很会推荐!”
李昭德背脊一紧,却不动声色:"臣只是据实以报。"
“据实?”武则天面色一沉,突然合上奏折,“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冷冷道:“朕看你李昭德,是想当那司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