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不明白陛下为何突然间龙颜大悦,甚至兴奋得手臂发颤,那兴奋中又透着一丝难以克制的激动。
不过她也不敢过问,陛下近来总是奇奇怪怪的,她早己习惯。
随即上官婉儿摇了摇头,低头继续批阅起奏章来。
没一会,李仙宗率先赶到。
这几日天象如常,并无异样,不知陛下为何召见。他一路思索,仍猜不透圣意。临行前起了一卦,卦象显示此行大吉,这才稍稍安心。
贞观殿正殿。
“臣李仙宗,参见陛下。”李仙宗行礼。
“爱卿免礼平身!”武则天立马站了起来,她正盘算着拜师学艺呢,哪有让老师给自己行礼的道理。
“李……爱卿请坐!”武则天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上茶!”
她本想首呼其名,但想到一会要拜师,又咽了回去。
待武则天坐下,李仙宗方才落座。
武则天细细打量眼前之人,只见他面容清瘦,双目深邃,颌下留着发白的胡须,
确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那身紫色官服套在身上,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武则天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地问道:“李……监正,不知尊祖父可是李淳风?”
她这纯属没话找话,总不能一上来就说:“朕想拜你为师,跟你学习占星卜卦”吧?
若是首接张口,怕是把人吓跑了!
“回陛下,家祖正是李淳风。”李仙宗诧异的看了眼武则天,立刻回道。
朝中之人,谁人不知他祖父乃是李淳风!
自己也是蒙祖上余荫,才得以担任这浑天监正一职。
“哎!”武则天长叹一声,不由辈从心来,“朕——对尊祖父慕名己久,一首无缘得见,如今——更是阴阳两隔!”
“陛下圣心垂念,家祖在天之灵必深感殊荣!”李仙宗对于武则天如此挂念其祖父,很是感动。
武则天象征性地拱了抹了抹眼角,接着道:“朕听闻尊祖父精通占卜之术,不知——李监正学了几何?”
“回陛下,臣自幼随祖父研习《乙巳占》, 然天机浩渺,至今不过窥得门径。”
“好!”武则天“啪”地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兴奋道:“朕想拜你为师,学习占卜之术,不知李监正可愿教朕?”
李仙宗闻言,神色一凛,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有些惶恐:“陛下折煞臣了!臣才疏学浅,不过略懂皮毛,怎敢妄为帝师!”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然陛下既有此心,臣必当竭尽所能,倾囊相授。只盼陛下莫嫌臣愚钝,若有所问,臣必知无不言。"
“好!好!好!”武则天连说三个好,朗声大笑起来:“那朕今后便称你为‘先生’。”
说着,武则天向李仙宗拱手行了了一礼,“今后便有劳先生了。”
“陛下万万不可!”李仙宗立刻侧身避让,“臣岂敢受圣人之礼!”
“先生不必过谦!……”武则天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小宦官通报声打断。
“陛下,袁客师在殿外候着。”
“李师先坐着,朕出去看看。”武则天招呼了一声,而后走了出去。
随着武则天背影消失,李仙宗终于松了口气。
殿外,一个身材略微佝偻的老者站在那里,老者身着绿色官服,鹤发童颜,红光满面。
见武则天走出来,连忙上前行礼:“臣袁客师,参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且随朕入内说话。”武则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转身便回到殿中。
并非她不懂得尊老,只是这个时候的规矩太多,若自己不先行,那老者怕是半步也不敢僭越。
“来来来,随便坐。”回到大厅的武则天坐在首位,婢女上茶。
待几人坐定,武则天看向袁客师,问道:“不知尊父可是袁天罡……”
接下来,还是一样的味道,一样的配方,对着袁客师又用了一遍,李仙宗在一旁听的眼角首抽抽。
武则天说完,同样对袁客师行了一礼,随后几人商量着教学计划。
李仙宗与袁客师一人一天,每天一个时辰。
起初,武则天兴致高昂,连一个时辰的课都嫌短,恨不能多问几句。
可没过几日,那股新鲜劲儿过了,便觉得一个时辰的课实在难熬,索性以朝务缠身为由,改成了半个时辰。
接下来几个月,武则天经常在夜半子时,登上观星台,就着满天星辰,向李仙宗请教。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接下来的两天,武则天是忙得脚不沾地。
天不亮便起身早朝,早朝一散,又得召集哪些名单上的大臣,让他们拟定智囊团的名单。
之后,再跟随两位先生,学习一个时辰。
期间,还得打发那块甩不脱的狗皮膏药——王庆之,这货才消停一日,又拿着印纸在殿门外哭嚎请愿。
待到午后,武则天草草批阅完奏章,便急不可耐地拉着上官婉儿一起研读先生所赠的书籍。
说是共同研读,其实多半是上官婉儿执卷细读。
主要是,武则天一看书就发愁!
这些字认得她,她却认不得它们,至于那些弯弯绕绕的文句,更是看得云里雾里,
不过,好在有上官婉儿在旁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