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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中可有后花园？"我搁下竹箸问道。粟米粥的清香还在唇齿间萦绕。
正在收拾碗筷的青衣童子闻言抬头，露出个神秘的笑容："尊客可要去'洗心苑'？那是谷主最得意的园子。"他指向西侧一条被紫藤掩映的小径，"顺着这'忘忧道'走到头便是。"
随后我便沿着卵石铺就的小径前行，两侧的景致渐渐变得奇异。左边是修剪得棱角分明的唐式松柏，右边却是放任生长的宋式梅林。更古怪的是，这些花木的阴影在晨光中交错，竟在地面拼出完整的《千里江山图》。
洗心苑竟是座建在悬崖边的悬空园林！九曲回廊架在深涧之上，廊柱间缠绕着千年紫藤。正值花期，淡紫色的藤花如瀑布般垂落，与谷底蒸腾的云雾交融。最惊人的是，整座回廊的栏杆上都刻着星宿图案，而廊下的深渊里，隐约可见青铜铸造的巨大齿轮在缓缓转动。
就在此时阿蛮不知何时走到我身旁，"那是控制谷中机关阵的总枢，你看廊柱的阴影。"
正午阳光透过藤蔓间隙，在白玉地面上投下清晰的刻度——这整座园林，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日晷！
我们沿着回廊走到最外侧的观景台。凭栏远眺，云海之下竟藏着五块造型各异的药圃：
唐式的牡丹园里，花朵大如碗口，花瓣上凝着金粉；
宋式的梅园中，老桩盆景组成八卦阵型；
元式的草原药田上，萨满鼓形的石臼自动研磨着草药；
明式的梯田里，栽种着《本草纲目》记载的珍稀药材；
而清式的盆栽区，每株植物都系着满文标签。
"这哪里是药园..."，分明是五朝龙脉的微缩景观！"我发出了惊呼。
我沿着药圃小径往回走时，在转角处撞见了正在采集草药的长老。他手中的骨杖深深插入泥土，杖头玉髓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长老这是在......"
"等你。"他头也不抬，枯瘦的手指从土中挖出一株根须呈龙形的何首乌。
"三百年前，"长老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秋风扫过枯叶，'五星紊，龙纹现，五朝裂，圣人出'。"他抬起浑浊的双眼，"老朽本名袁天罡。"
我手中的药锄当啷落地。袁天罡——这分明是唐代赫赫有名的玄学家！
"别那副表情。"他苦笑时，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当年师尊用秘术将我与阿蛮的魂魄封存，就是为了等待龙纹宿主现世。"骨杖突然指向我左臂，"你手臂上的金线，其实是师尊用星髓炼制的'引龙索'。"
远处传来阿蛮的脚步声。她今日换了身劲装，发髻上别着的木簪竟是半截断箭。
"阿蛮本姓公孙，"袁天罡轻声道，"是平阳昭公主的玄孙女。我们这支义军，从安史之乱时就潜伏至今。"
昭宁（原阿蛮）解下腰间玉佩扔过来。玉上刻着"昭武"二字，背面是幅微缩的《长安十二时辰图》："当年长安地下埋着三百六十处火药，我们的人至今守着这些暗桩。"
袁天罡的骨杖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铜简："这是《乙巳占》真本，记载着五朝龙气运行的规律。"他展开其中一页，指给我看某行朱批——【甲子年霜降，异人自现世来】。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
"知道你会从千年之后而来？"阿蛮冷笑，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烙印——那根本不是纹身，而是个微型浑天仪的金属构件！"这道'锁龙印'，会在宿主接近时灼痛。"
昭宁（原阿蛮）的指尖划过锁骨下的金属烙印，那浑天仪构件突然转动起来，发出细微的齿轮咬合声。"这'锁龙印'三百年来灼痛过七次，"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每次都是假宿主。"
袁天罡的骨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首到三年前寒食节，老朽卜得'雷天大壮'卦象。"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我的左臂，"当夜锁龙印灼如烙铁，而天穹紫微垣中，突然多出一颗带着龙纹的客星！"
远处药圃中的机关齿轮突然加速运转，将我们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光影交错间，竟显现出五面战旗——唐玄甲军的蟠龙旗、宋岳家军的"精忠"字旗、元苍狼骑的九斿白纛、明戚家军的火龙旗、清八旗的镶黄龙旗，全都残破不堪地纠缠在一起。"这就是我们要对抗的。"阿蛮解下腰间软剑，剑身映出我惊愕的脸，"五朝太祖用龙气续命，却让天下苍生陷入永世战乱。"
袁天罡从袖中取出卷竹简，展开后是幅密密麻麻的联络图："巴蜀有唐末黄巢残部组建的'冲天营'，岭南藏着宋末陆秀夫后人训练的'蹈海师'..."他手指停在某个朱砂标记上，"最关键是徐州'铁浮屠'——那是岳飞亲兵的后裔，掌握着克制金国骑兵的阵法。"
我臂上龙纹突然游向掌心，金光在竹简某处烙出个新标记。袁天罡倒吸凉气："幽州！安禄山的范阳旧部竟还有传人？"
昭宁的剑尖悬在狼首图案上方三寸，龙纹泛起的金光映亮了她清冷的面容。"范阳旧部并非史书所载的叛军余孽，"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是玄宗年间，被安禄山用巫术控制的边军精锐。"
袁天罡的骨杖在地上划出一道焦痕，杖头玉髓中浮现出范阳城的虚影。那是一座六边形的钢铁要塞，城墙上的弩机至今仍泛着寒光。"天宝十西年，安禄山用震雷佩操控三万范阳军。首到马嵬坡之变后，其中八千将士突然清醒。"
我凝视着玉髓中的景象：那些战士自剜双目、割耳明志，用铁链将自己锁在范阳城的机关中枢。"他们立下血誓，"昭宁的指尖轻抚锁骨下的星髓镜，"他们在等待真正的龙纹宿主出现。"
袁天罡突然展开一卷泛黄的《范阳志》，指着其中被朱砂圈起的段落："这些将士的后裔，如今以铸铁为生。表面上为各朝打造兵器，暗地里却守着安禄山密室里的《机关要术》。"
我的掌心突然传来刺痛，龙纹金光在书页上烙出新的文字——【甲子年霜降，震雷现于幽燕】。
"七日后，我们启程去幽州。"我收起书卷，龙纹的光芒渐渐收敛，"在此之前，我需要了解范阳旧部现在的首领。"
昭宁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符身上刻着"范阳节度使罗"的字样。"罗成后人，现任幽州铁器行会会长。"她翻转虎符，背面竟是用微雕技法刻着的《秦王破阵乐》片段，"他每年寒食节都会在范阳旧址祭奠八千忠魂。"
袁天罡的龟甲突然自行排列成"水火既济"的卦象。"不妙，"他枯瘦的手指掐算着，"元军苍狼骑正在向幽州移动，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震雷佩的异动。"
当夜子时，我在观星台见到了袁天罡所说的异象——紫微垣中，代表范阳的那颗辅星突然大亮，星光与我的龙纹产生共鸣。而更远处，五道颜色各异的龙气正如恶蛟般纠缠撕咬。
"昭宁会随您同往幽州。"袁天罡将九枚特制的铜钱塞入我手中，"老朽留守清溪谷，为您联络其他义军。"
随后的两天安然度过，我又从袁天罡那里了解更多乱世的情况。明日便要去谷主所说的剑冢了，那里到底藏着什么要重见天日的宝贝呢？让我们明日拭目以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