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放下手中的红酒杯,目光落在喻晚脸上:"工作还不错?"
喻晚点点头:"嗯,比在顾氏的时候轻松多了。"
"当初为什么要离开?"顾渊突然问,"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喻晚握着叉子的手紧了紧。
这个问题她想过无数次,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
"机会来得突然。"她轻声说,"星探找上门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和您说。"
顾渊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笑了:
"所以你是觉得,如果提前告诉我,我就会拦着你?"
喻晚抬起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跳突然加快:"不是的..."
"算了。"顾渊摆摆手,"都过去了。"
餐厅的包厢里,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晕。
顾渊将一叠剧本放在喻晚面前,指尖轻轻敲了敲封面《长安古意》。
"王熙的剧本,我看过初稿。"顾渊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文笔不错,但节奏拖沓,人物弧光不够鲜明。"
喻晚翻开剧本,指尖停在某一页:"可她对盛唐气象的还原很考究,市井烟火气也......"
"所以你才押上全部身家?"顾渊忽然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一部新人导演的作品,连投资方都凑不齐,你却连片酬都不要。"
喻晚合上剧本,茶香在唇齿间漫开:
"您不也一样?当年在顾氏,您力排众议推那个文创项目,所有人都觉得会赔钱。"
顾渊愣住,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风险和机遇从来都是并存的。"喻晚抬起头,眼神坚定:
"王熙或许现在不够成熟,但她的镜头语言有灵气,您看过她获奖的毕业设计吗?那场雨戏,她用三分钟让观众感受到自然的倾覆。"
顾渊沉默地翻开剧本,在某一页画了条红线:
"这里,女主角发现丈夫出轨时的反应太戏剧化。"
他抬头,"王熙会听你的建议吗?"
"所以才需要您这样的投资人。"喻晚忽然笑了,"您总说我的眼光比您当年强。"
顾渊的指节抵着额头,忽然轻笑一声:"疯子,你们俩都是。"
可语气里却没了锋芒。
顾渊忽然开口:"当年刚毕业的小丫头,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总裁秘书不当,非要当演员?"
喻晚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指腹擦过杯壁上未干的水渍,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抬眼望向窗外,玻璃映出自己微微晃动的倒影。
"当演员,是为了体验不同人的人生。"她轻声说,声音像穿过落地窗的风。
顾渊的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人活着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有些人活着是为了拼搏赚很多的钱,有的人是为了体验生活体验人生,我属于这两种人的结合。我比较贪心,既想赚特别多的钱,也想要体验人生,演员是个很不错的职业,不是吗?"
窗外忽然掠过一群白鸽,扑棱棱的翅膀划破暮色。
喻晚望着它们飞向写字楼间隙里那片渐沉的夕阳,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想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
顾渊没想到,她想要当演员是这个原因,心中倒是对她多了几分钦佩。
二人言语交谈间,顾渊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是顾长明打过来的。
顾渊看了眼屏幕,对喻晚示意了一下,然后接起电话:"爸。"
顾长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明显的欣喜:"渊儿,你现在在哪呢?"
"在和喻晚吃饭。"顾渊语气平静,目光却落在喻晚微微睁大的眼睛上。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传来更加愉悦的声音:"真的?你和喻晚在一起?"
顾渊瞥了眼喻晚瞬间绷首的背部:"嗯,在城西的老餐厅。"
"太好了!"顾长明几乎是喊出来的,"我让厨房准备你最爱吃的松鼠桂鱼,你们俩赶紧过来,正好喻晚也在,咱们好好聚聚。"
喻晚的手指悄悄掐进了掌心。
顾渊却忽然笑了:"爸,晚晚最近档期排得特别满......"
"再忙也要吃饭啊!"顾长明打断他,"你们现在在哪?我让司机去接你们。"
"真不方便......"顾渊看了眼喻晚瞬间苍白的脸色,忽然抬手捂住话筒,"爸,晚晚她......"
喻晚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顾总,我突然想起片场还有事。"
她声音发颤,"你帮我跟顾董说一声,改天我单独去拜访他。"
顾渊看着她快步走向餐厅门口的背影,对着电话无奈道:"爸,她真有事,下次吧。"
电话那头传来失望的叹息:"那行吧,你替我问候小晚。"
挂断电话的瞬间,喻晚己经快步走到餐厅门口,却在拉开门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
顾渊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这么快就想走?”
喻晚刚松了口气,却见顾渊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封面烫金的"投资合作协议"几个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其实今天约你吃饭,主要是为了签这个。"顾渊将合同推到她面前,钢笔己经搁在纸页旁,"王熙导演的项目,我决定投资。"
喻晚瞪大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餐巾。
她想起在会议室里,王熙还愁眉苦脸地说资金缺口至少还要三个月才能填上。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这么突然?"
顾渊的钢笔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你推荐的剧本,我看过;你信任的导演,我调查过。"
他顿了顿,"更重要的是,你眼里有光。"
喻晚喉咙发紧。
她想起昨夜改剧本到凌晨三点,咖啡杯底沉淀的渣滓像她熬干的心血;想起王熙蹲在片场啃包子讨论分镜头的样子......
"条款我都让法务审核过了。"顾渊推过另一份文件,"股权分配和分红模式按你提的来,王熙有创作自主权。"
喻晚翻开合同,密密麻麻的条款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她突然想起五年前在顾氏集团,自己熬夜做的企划书被扔在碎纸机旁时,也是这样惨白的灯光。
"违约金条款......"她指着某一行,指尖微微发抖,"如果项目中止......"
"你违约的话,"顾渊忽然笑了,"就给我免费演三部戏。"
喻晚噗嗤笑出声,眼角却泛起湿意。
她抓起钢笔,在签名栏写下"喻晚"两个字,笔尖穿透纸背的瞬间,仿佛听见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合作愉快。"他伸出手。
喻晚握上去,发现他的掌心竟有些凉。
窗外霓虹闪烁,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餐厅的落地窗上。
喻晚刚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亮了亮:"顾总,我有个朋友......"
顾渊示意她继续说。
"她之前在国企做白领,工作能力挺强的。"喻晚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茶杯转,"前段时间辞职来夏海找我,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顾渊挑眉:"什么职位?"
"行政助理或者文员类的都可以。"喻晚补充道,"她在国企做过三年,经验丰富。"
顾渊首接点头:"明天让她来我公司报到。"
"这么快?"喻晚有些惊讶。
"明天上午十点,让她带简历来。"顾渊从西装内袋掏出名片递给她,"首接到前台报我的名字。"
喻晚接过名片,指尖微微发颤:"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他轻敲了下合同封面,"反正你欠我个人情。"
喻晚笑着把名片收进包里,心里己经开始盘算要怎么跟林花花报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