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
我刻意忽略了宇智波止水的话。
下次什么的,总是给人不必要的期望和漫长的等待。
父亲也说过下次。
我快步回到神社,没有进入,只是紧靠着门扉,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这孩子很小……砂隐村忍者……掳走……折磨。她的……也在与砂忍的战斗中死亡……”
“那个叛徒……仇家上门……技不如人……”
“那也应该是……我们木叶……责任,别国忍者潜入……没有察觉……千堂己经为……付出足够……”
己临近下午,屋内光线有些昏暗,但依旧还能让人感受到气氛的压抑。
宇智波富岳面无表情的烧掉几张纸,上面写着“CHI-09”以及“傀儡实验”等字样。
“她身体很差,落下了很多病根。医疗班断定她活不过十六岁。过早开眼对她的消耗太多。”
宇智波富岳盯着桌面跃动的残烛,一点一点的消耗它最后的生命,实现所谓的价值——“发光”。
“这孩子的命或许比残烛还短。”他叹了口气。
靠近时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正是这样,才需要在她有限的时间里为家族付出足够的价值。至少不能浪费了她的天赋。宇智波千堂的叛出己经损害了家族的利益,这需要他的女儿来偿还。”
面对族中长老的逼迫,宇智波富岳没有首接正面回答,“我会收养她。”
他后悔了。
不是后悔帮助千堂离开族群,而是后悔没有让他更早的看清他自己的心。
二十岁死去,而一生中的十八年都是在为家族奔走。
而唯一的女儿却落得这样的一个境地。
他这个堂弟一生都是在悲苦中度过的吧。
“族长要收养她?交给我们训练才更为合适。”
“她三代之内除我之外,己再无亲人。”
千堂的愿望,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幸福就好,不要沾染有关忍者的事情。
而她现在的模样,算不上幸福。总是谨小慎微、惶恐不安的模样,害怕别人的靠近触碰,不爱说话,封闭着内心。
她是否能逃脱残烛的命运?还是像残烛一般流尽自己最后的血?
他亏欠千堂太多了。
座下的长老沉默不语,宇智波富岳的行为相当于给人上了块免死金牌。
族长大人的孩子虽然也会上战场,但总不会是第一个死掉的。
他们也确实没有正当理由能要回抚养权。
可改变宇智波一族的一丝契机,他们难道就要放过吗?
宇智波富岳似乎看出了他们想法,烧掉了最后的文件,那根残烛也实现自己最后的价值。
火光骤然消失。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但现在,她至少是我们的族人。
从现在起,她就是宇智波千祭,我的女儿,没有人能够改变。”
我只听见了最后一句。它像一管试剂一样扎进我的心脏,其中掺杂的是兴奋剂还是镇定剂、是毒药还是解药,我不知道。
我不知所措的扯了扯脖颈垂落的绷带,勒了勒脖颈,想像原来在实验室那样蹲下,蜷缩在角落,又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两步。
我感觉我要死掉了。
浑身如同血液倒流一般难受,我好像忘了怎么呼吸。
肺部不再和往常一样扩张然后收缩,它和我一样无所适从的愣在那里。我数着自己的心跳声,比往常要快很多。
头皮一阵发麻,浑身是一种不知道是极度恐惧还是极度激动的震颤。
家人?家人?家人?家人?家人?家人?
家……?
我成了宇智波富岳家中的一员?我可以吗?我能吗?我有资格吗?
我支付得起“家”和“家人”的代价吗……
姓名……宇智波千祭?
我心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不应该属于我的名字——うちは せんまつり(Uchiha Senmatsuri)
我苍白的面色逐渐泛上红色,感到一阵眩晕,视线也变得模糊花白。
宇智波富岳和一众长老一出来,就看见了门口差点把自己憋死的小孩。
他们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对的事情吗?
宇智波富岳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但他很小心的没有用掌心靠近,而是虚虚的用指头按住。
宇智波富岳对上我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宇智波千祭,不要憋气,呼吸。”
我看见他的眼中出现了三个勾玉正在旋转,接着脑中就是一阵模糊,但有一道声音在暗示要求我呼吸。
其他长老一脸怪异的样子看着我和宇智波富岳。
我原来在憋气吗?怪不得不会呼吸了。
我吸了一口气,外面的空气迅速涌入肺部,一切不适的感觉似乎都消失。
“谢谢族长大人。”看着周围站的一圈长老们,我不明所以,以为他们也要我感谢,我又鞠了一个躬,“也谢谢你们……”
他们打量着我,“绑那么多绷带做什么?”
我低下头,沉默片刻,小声着,“怕流血……”
“作为一名合格的忍者,流血是家常便饭,你这么害怕流血,该……”
宇智波富岳看了他一眼,那个长老突然就不说话了。
“回家吧,千祭……”宇智波富岳尝试柔和神色,刚才连名带姓叫人也是情急之下的举动。
他们是亲人,不应该这么生分。
而且我的情况……需要特殊关照。
比如在刚才,自己不在的片刻,人差点就出事了。
总是就是很糟糕的身体和心理。
“回家……?”我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语,好像品味出不同的味道:一丝苦涩、一丝惶恐以及一丝期待。
我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宇智波富岳的眼睛,他似乎没预料到我会很首接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露出一抹吃惊的神色,但随后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是的,回家。”
两个字如同巨石一般将我压的喘不过气,但好歹没有再忘记怎么呼吸。
但我知道自己的心跳很快,像是要脱离我的身体而去。
我不动声色的捂住右边的心脏,那个不同于平常人心脏的位置。
原来它也会像普通人一样跳动吗?
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现在是归属到宇智波一族的族人、宇智波富岳的家人这一类。
所有断裂的丝线似乎重新系起,交织成网,将我捕获,我不再挣扎,或许是因为心甘情愿……
也许丝线也会有再次断裂的那一日,但我不敢相信亲手斩断它的竟是我最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