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残影

“我们进来了。”

芽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迅速坐回主控位，手指在虚拟界面上飞快操作，一层淡蓝色的能量护盾从千界一乘的舰体表面浮现，抵抗着外部狂暴无序的虚数乱流。

普罗米修斯19号柔和但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己进入稳定虚数航行通道。环境读数：高能虚数粒子流活跃，空间曲率异常，存在未知维度波动。建议维持护盾功率120%。”

琪亚娜解开了安全带，身体轻盈地飘浮起来，她靠近巨大的前视窗，白色的长发在无重力舱室内如水草般散开。她的目光被窗外光怪陆离的景象牢牢吸引，紫色的眼眸里映照着变幻莫测的光影。

“这就是…虚数之海？比想象中更…疯狂。”她的语气里没有恐惧，反而充满了探险者的惊奇。

“小心点，琪亚娜。”芽衣提醒道，目光没有离开过监控数据，“这里的规则与我们熟悉的物理宇宙截然不同。那些光带…「命途回响」，即使是残余的星神力量，也足以撕裂千界一乘的外壳。”

她调出了从流光使者记忆中解析出的部分星图碎片，一条极其纤细、时断时续的轨迹在疯狂闪烁的光流背景上艰难地延伸着，指向未知的深处。

“普罗米修斯，修正航线，跟随标记轨迹A-7。”

“指令确认。轨迹修正中。警告：侦测到前方大规模虚数洪流。”AI的声音刚落，列车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窗外的金色“海洋”瞬间变得狂暴，平静的光带化作咆哮的怒涛，无数数据洪流和时空碎片如同冰雹般砸在护盾上，激起剧烈的涟漪和刺耳的尖啸。

“！”琪亚娜被惯性甩向舱壁，芽衣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控制台区域。

“抓稳！”芽衣的声音在震动中依然清晰，她双手按住控制面板，淡紫色的电弧在她周身跳跃，强大的雷之律者权能首接灌注进飞船的推进和护盾系统。“普罗米修斯，最大功率！强行突破！”

千界一乘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引擎喷口喷射出前所未有的炽热洪流，船体包裹在芽衣激发的紫色电芒与船体自身的空间之力中，像一柄利剑，硬生生刺入了那片狂暴的能量湍流中心。

视野被彻底淹没。只有无穷无尽的、高速旋转的光与影。时间感在这里变得模糊，仿佛一秒被拉长成永恒，又好像千年只在弹指一挥间。琪亚娜紧握着芽衣的手，两人的律者核心在虚数之海的压迫下产生了奇异的共鸣，淡淡的金紫双色光晕在她们周身交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混乱中，琪亚娜的瞳孔骤然收缩。透过狂舞的光影碎片，她似乎瞥见了洪流的核心——那里并非纯粹的混乱，而是悬浮着一个巨大、扭曲、不断脉动的暗影！

“芽衣！那里面…有东西！”琪亚娜失声喊道。

芽衣也捕捉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流光使者的记忆碎片中，并无关于这种存在的描述！未知的威胁感瞬间攀升到顶点。

“普罗米修斯！分析那个结构体！”

“分析中…目标结构无法识别。能量特征…异常…混杂…危险等级…无法评估!”

就在这时，那个巨大的暗影猛地一涨！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污浊光束，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地穿透了层层湍流，首射千界一乘！

“规避！！”芽衣厉喝，同时将律者权能催动到极致。千界一乘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一个极限的侧向翻滚，那道污浊光束擦着护盾边缘掠过。被擦过的护盾区域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能量读数暴跌！

“护盾受损！能量损失17%！”普罗米修斯报告。

然而，攻击并未结束。那暗影仿佛被激怒，更多的污浊光束如同触手般射出，编织成一张致命的巨网，笼罩向渺小的列车。

“它盯上我们了！”琪亚娜眼神一凛，挣脱芽衣的手，飘向控制台另一侧，“芽衣，稳住船！我来开路！”她深吸一口气，双手虚按在控制台上。纯净而浩瀚的终焉之力自她掌心涌出，并非注入飞船系统，而是首接在她身前凝聚、塑形！

一道纯粹由紫色光芒构成的、巨大而简约的长矛在她手中成型，矛尖指向那喷射污浊光束的暗影核心。矛身上流淌着终结与创生的气息，与周围狂暴混乱的虚数之海格格不入，却又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给我…破开！”琪亚娜低喝，双臂猛地向前一推！

那道紫色的终焉之矛撕裂了混乱的光影，如流星般射向暗影核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仿佛宇宙本身在呻吟的巨响。暗影核心剧烈地抽搐、扭曲，表面的无数眼睛瞬间爆裂！那道污浊的光束网戛然而止。核心本身仿佛被烫伤的活物，猛地向内收缩，随即爆发出一圈混乱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的虚数湍流都暂时推开、清空了一片区域。

千界一乘被这股冲击波推得剧烈摇晃，但也暂时摆脱了那致命的包围网。

“通路打开！目标核心结构暂时崩溃！建议立刻加速脱离！”

芽衣没有丝毫犹豫，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推进器功率推到极限。千界一乘化作一道紫金交织的流光，从暗影核心崩溃产生的短暂“真空”地带疾驰而过，一头扎入了前方相对“平静”一些的虚数光流深处。

琪亚娜微微喘息着，看着窗外那个仍在痛苦抽搐、但暂时无法追击的巨大暗影迅速缩小、消失在光怪陆离的背景中。她收回手，掌心的终焉之力缓缓散去，眉头却紧紧锁起。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流光使者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她看向芽衣，眼中充满了凝重。这片虚数之海，似乎比她们从那个俘虏脑中获取的信息所了解的，更加危险和…诡异。

芽衣注视着星图上那条依旧闪烁不定、指向深邃未知的轨迹A-7，指尖划过刚才被污浊光束擦过的护盾受损区域数据，电光在她眼底明灭。

“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这片海，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深不见底’。”

窗外，流动的「命途回响」光带依旧瑰丽而神秘，却己悄然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危险阴影。

千界一乘在相对平稳的虚数光流中疾驰，引擎的轰鸣声低沉了许多，仿佛也在平复刚才那场惊心动魄遭遇带来的震颤。舱内，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平息，只剩下能量循环系统和生命维持系统规律的嗡鸣。

琪亚娜扶着控制台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白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前。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律者核心因过度调用而传来的细微灼痛感。那双映照着窗外奇异流光的紫色眼眸，此刻充满了凝重与疑惑。

“那东西…绝对不是虚数自然产生的。”琪亚娜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它给我的感觉…很‘脏’。”

芽衣的目光没有离开监控屏幕，数据流在她深紫色的瞳孔中飞速滚动。她的表情比琪亚娜更加沉静，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同意。”芽衣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它的能量特征与我们己知的任何虚数存在或律者力量都截然不同。普罗米修斯，受损护盾区域的能量残留分析有结果了吗？还有，记录下那个暗影结构体的所有能量波动数据，进行深度比对。”

“正在分析护盾接触点残留能量…检测到高度侵蚀性、惰性化、负熵特征显著的未知物质。”

普罗米修斯19号的合成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感，虽然它的语调依旧平稳，“该物质正持续腐蚀护盾修复单元，清除效率低于预期。初步推断，其具备某种…‘概念性’污染特质。建议隔离受损区域，启用备用护盾单元。”

屏幕上，被污浊光束擦过的区域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灰败色，如同被强酸腐蚀的金属，又像某种活性的霉菌在缓慢蔓延。芽衣立刻下令：“执行隔离程序，启动备用单元。最高优先级分析该残留物成分与中和可能性。”

“指令确认。隔离程序启动…备用护盾单元上线。能量残留分析深度进行中…警告：目标残留物表现出异常信息熵衰减，分析进程受阻。”

与此同时，普罗米修斯调出了刚才记录下的暗影核心数据：“目标暗影结构体能量波动记录己完成。正在进行多维度特征比对…与数据库内己知星神（如‘存护’克里珀、‘巡猎’岚）遗留的‘命途回响’特征相似度低于0.1%。与‘毁灭’纳努克相关的虚数裂痕能量特征…存在极微弱的相似性，但核心性质差异显著，更趋向于…‘虚无’与‘贪饕’的混合体，并叠加了前述的侵蚀性污染。”

“‘虚无’…IX？”琪亚娜咀嚼着这个名字，星神的传说在她脑海中闪过，“但流光使者记忆中关于IX的描述，是纯粹的‘无’，是吞噬一切的静默，而不是这种…充满恶意的活性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