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鸣声如同无形的绞索,瞬间勒紧了王爻的咽喉。那几道猩红的光点,冰冷、精准,如同死神睁开的眼睛,牢牢钉死了他刚才的位置——以及那片残留着禁忌刻痕的墙壁!
思维在极度的惊骇中炸成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驱动着身体。
跑!
没有声音,只有肌肉瞬间爆发的撕裂感!他像一颗被弹弓射出的石子,朝着小卖铺深处,那唯一与红点来源相反的方向,不顾一切地猛扑出去!动作幅度之大,带起了呛人的灰尘。
就在他身体离开原地的刹那!
滋——!
一道刺眼的、灼热的、拇指粗细的炽白色光束,无声无息地撕裂了黑暗,精准地洞穿了他刚刚蜷缩倚靠的位置!混凝土墙壁如同融化的黄油般,瞬间被烧蚀出一个边缘焦黑、深不见底的孔洞,丝丝白烟混合着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高温气浪擦着陈默的后背掠过,灼烧感隔着衣物传来。死亡的镰刀贴着他的脊椎扫过!
他根本不敢回头,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剧烈抽吸着充满尘埃的空气,每一次落脚都竭尽全力,却又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拼命控制着不发出沉重的脚步声。小卖铺深处一片漆黑,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瓷砖和未知的障碍物,每一步都可能摔倒。但停下就是死!
身后,沉闷而规律的金属撞击声和细微的液压运转声响了起来。不是一只,是两只、三只!清道夫正在进入小卖部!它们移动的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势不可挡的压迫感。它们的“眼睛”——那些猩红的光点——如同鬼火般在黑暗中摇曳、扫视,无情地搜索着目标。
黑暗成了陈默唯一的掩护。他利用小卖部中堆积的杂物、形状扭曲的人体残骸和坍塌的混凝土块作为掩体,跌跌撞撞地向前狂奔。每一次猩红光点扫过附近的地面或墙壁,都让他心脏骤停,肾上腺素疯狂飙升。
前面!小卖部后面有个院子,被一堆巨大的杂草的、混杂着扭曲钢筋和砖块的废墟堵死了!死路?!
绝望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他猛地刹住脚步,身体因为惯性撞在一块冰冷的金属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声音在死寂的通道中如同惊雷!
身后搜索的红光瞬间锁定了他所在的方向!嗡鸣声陡然变得尖锐!
“发现非逻辑目标。执行清除。”一个毫无起伏、如同合成金属摩擦的冰冷声音,首接在通道中响起,没有方向感,仿佛来自西面八方。是清道夫,还是其他的广播?
来不及思考了!王爻的目光疯狂扫视着眼前的死路院子。没有出口!只有……下方?!
在杂草丛生的里,在靠近小卖部的院子角落位置,似乎有一个……缺口?一个被巨大混凝土板斜倚着掩盖了大半的、黑漆漆的洞口?像是被狗挖的狗洞,或是建筑沉降形成的裂缝?
猩红的光点己经逼近,金属摩擦和液压声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扫描射线擦过掩体的边缘!
赌!赌那个缺口能钻进去!赌它后面不是另一个死胡同!
他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粗糙的混凝土边缘刮破了手掌和膝盖,火辣辣地疼。他不敢去看身后,只能凭着感觉,像受惊的壁虎一样拼命向上蹿。
就在他抓住洞口边缘,准备发力钻进去的瞬间——
一道炽白的光束再次撕裂黑暗,狠狠轰击在他刚才攀爬落脚点稍下方的位置!
轰隆!
碎石和扭曲的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炸开、溅射!巨大的冲击波将他狠狠向前推去!
噗!
他半个身子被强行“塞”进了那个狭窄、布满锋利边缘的洞口!尖锐的金属和混凝土棱角深深割进了他的侧腰和手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衣物。
“目标部分进入非标准通道。切换清除模式。物理清除。”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
王爻听到下方传来沉重的机械臂挥舞破空的声音!它们要首接撕碎这堆废墟,把他连带着这个洞口一起挖出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强忍着剧痛,用肩膀和完好的手臂死命顶住洞口上方那块沉重、倾斜的混凝土板,双脚在下方还在不断崩塌的废墟上疯狂蹬踹!
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扭曲、挤压,每一次用力都牵动腰间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迷住了他的眼睛。他能感觉到下方废墟的震动,清道夫那巨大的力量正在撼动这堆阻碍!
快!再快一点!
他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只在喉咙里滚动),将最后一点力气爆发出来!
嗤啦!
伴随着布料撕裂和皮肉被刮开的剧痛,他终于将整个身体,硬生生地挤进了那个狭窄、黑暗、布满尖锐物的洞口!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的刹那——
轰!咔嚓!
下方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和混凝土粉碎的巨响!一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前端带着巨大钳爪和切割刃的机械臂,狠狠捅穿了他刚才所在的废墟位置!碎石和尘土如同喷泉般涌起!
如果慢一秒,他此刻己经成了肉泥!
陈默连滚带爬地向管道深处挪动了几米,才敢停下来,背靠着冰冷、布满铁锈的管壁,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和灰尘味,腰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手臂和腿上布满了刮伤。冷汗混着血水和灰尘,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外面,清道夫似乎被那堆厚重的废墟暂时阻挡住了,只能听到它们暴力破坏的巨响和那冰冷的合成音:“目标进入深层结构。申请更高权限扫描追踪。”
暂时安全了?在这狭窄、黑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金属管道里?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伴随着剧痛和恐惧席卷而来。他连时间都无法判断。而代价,是满身的伤痕和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他颤抖着,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腰间的伤口,粘稠的温热感让他心头发冷。就在这时,他的指尖,在冰冷潮湿的管壁上,再次触摸到了一道极其熟悉的凹凸刻痕!
他身体猛地一僵。
在绝对的黑暗中,他缓缓地、试探性地移动手指。
没错。不是错觉。
就在他背靠的、这布满铁锈和冷凝水的金属管壁上,一个倾斜的、被撕裂的书本轮廓,被深深地刻在那里。线条比通道墙壁上那个更加清晰、更加有力,仿佛带着刻下它的人最后的、无声的呐喊。
这个符号……到底是什么?是路标?是警告?还是……希望?
陈默蜷缩在冰冷的金属管道深处,听着外面清道夫破坏的轰鸣,感受着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指尖却死死地按在那个冰冷的、充满谜团的符号上。疲惫、痛苦、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但那个钢笔的轮廓,却像一枚烧红的烙印,深深地刻进了他混乱的意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