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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的雷暴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冰雹砸在暖棚的兽皮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无数小石子在敲鼓。苏冉蹲在火塘边，用兽骨针修补被冰雹划破的药囊，指尖不小心被针尖扎了下，血珠刚冒出来就被一道温热的尾巴卷住。
“笨手笨脚的。”凛的声音带着笑意，从外面掀帘进来，身上还沾着湿雪，手里却捧着个完整的暖魂果，果皮上凝着层薄冰。他把果子塞进苏冉手里，指腹轻轻擦过她指尖的血珠，“雷暴天别碰针，老族长说会引雷。”
苏冉望着他耳后新沾的草屑，那是去雷暴区边缘采引雷草时蹭的，却被他说成“躲冰雹时蹭到的”：“你看，暖魂果的冰壳和你兽化时的护心毛一样，烧不坏。”
凛的耳尖红了，蹲下身帮她穿针，尾巴却悄悄卷住她的手腕，在火塘边的灰烬里画了个歪扭的雷暴云：“胡说，雪豹的毛比它结实。”可当她低头笑时，他又用尾巴尖勾了勾她的发梢，像在偷偷撒娇。
雷暴最烈的那夜，部落的西墙突然传来巨响。苏冉跟着凛冲出去，只见雪地里裂开道丈宽的口子，边缘泛着蓝紫色的电光，像是被巨斧劈开的。裂口旁散落着几片银蓝色的羽毛，比风翼的金羽更宽，羽根处缠着圈细铁链，链环上刻着蛇鳞纹。
“是‘雷羽’。”凛捡起片羽毛，银瞳在雷光中闪着冷光，“蛇族传说里，能引雷的羽族才会有这种羽。”他忽然将羽毛塞进苏冉怀里，用身体护住她，“站远点，这东西碰不得。”
话音未落，裂口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金属转动声，接着是道低沉的喘息，不像兽吼，倒像是某种生物在强忍痛苦。苏冉攥着雷羽，指尖触到羽毛根部的温度，竟带着人的体温，而非鸟兽的寒凉。
“下面有人？”她刚要探头，就被凛按住肩膀。他的爪尖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某种她从未见过的警惕：“别靠近，这气息……既不是兽，也不是人。”
天亮后，裂口被冰雪冻住，只留下圈焦黑的印记。苏冉蹲在印记旁，发现冰缝里卡着块碎玉，玉上刻着半朵冰棱花，另一半像是被利器劈开了。她想起风息崖的冰棱花母株，忽然觉得这玉眼熟——和第22章母株光雾里闪过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伴生玉’。”凛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块相同的碎玉，边缘的断口能和她那块严丝合缝，“蛇族和羽族结盟时会分持这种玉，现在……”他顿了顿，将两块玉拼在一起，完整的冰棱花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有人想打破盟约。”
苏冉摸着玉上的纹路，忽然想起昨夜那阵喘息声。如果雷羽属于羽族，伴生玉涉及蛇族，那裂口下的存在，会不会是同时与两族有关的……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凛的尾巴轻轻敲了敲额头。
“别乱猜。”他把拼好的玉塞进她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碎玉传来，“不管是谁，敢在雪豹族领地闹事，先过我这关。”
接下来的几日，雷羽的事像块石头压在苏冉心头。她夜里总梦见裂口下的喘息声，有时是羽族的锐鸣，有时是蛇族的嘶嘶声，醒来时总发现凛守在她床边，尾巴圈着她的脚踝，像怕她被噩梦卷走。
这天傍晚，她在药圃翻晒引雷草，忽然发现草叶上有行极细的字，是用雷火烧出来的：“霜渊冰核，三族共护，今有异类窃之，速来。”字迹苍劲，尾端画着个小小的雷羽标记。
“凛！”她举着草叶冲进屋，却见凛正对着石墙上的刻痕出神。那里添了幅新画：雪豹、巨蛇、雄鹰围着颗发光的冰核，冰核旁画着个问号，爪印下刻着“三族”二字。
“刚想找你。”凛转身时，银瞳里映着草叶上的字迹，“风翼的信使来了，说蛇族少主带着雷羽族的人去了霜渊。”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有些凉，“他们……可能需要帮忙。”
苏冉望着他的眼睛，忽然明白他话里的犹豫。雪豹族从不插手外族纷争，可这次涉及冰棱花母株，涉及那些神秘的金属片和雷羽，更涉及那个可能被困在裂口下的存在。她想起现代的国际救援，不同国家放下分歧联手救人，或许兽世也需要这样的时刻。
“我们去。”她踮起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像他平时蹭她那样，“你说过，要一起面对的。”
凛的身体猛地僵住，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晃了晃，又很快绷首，假装镇定地转身收拾兽皮袋：“早说过你比老族长还啰嗦。”可苏冉看见，他往袋里塞了双倍的暖魂果，一半是她爱吃的甜口，一半是他习惯的酸口。
出发前夜，苏冉睡不着，起身去看石墙上的刻痕。月光下，“三族”二字旁边，凛不知何时添了个小小的人形，依偎在雪豹身边。她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刻痕，就被另一双手握住。
“在想什么？”凛的声音带着睡意，尾尖扫过她的手背，像羽毛搔过。
“在想……如果真有雷羽族的人，他会是什么样？”苏冉望着远处霜渊的方向，那里今夜异常明亮，像是有无数雷光在闪烁。
凛沉默片刻，忽然将她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不管是什么样，都没我厉害。”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醋意，“你的草药只许给我用，你的碎玉只许跟我拼，你的……”
话没说完，就被苏冉笑着捂住嘴。她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即将到来的纷争、那些神秘的异族，甚至那些可能出现的新面孔，都没那么可怕了。因为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身边这个笨拙又温柔的雪豹，都会用他的利爪和尾巴，为她撑起一片安全的天地。
夜风吹过石墙，带着雷暴后的清新气息。苏冉望着那幅三族围冰核的刻痕，忽然觉得，这个凛冬不仅藏着危机，或许还藏着新的希望。而那个即将出现的雷羽族，那个可能与蛇族少主同行的神秘存在，或许会成为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也会在她和凛之间，掀起意想不到的心澜。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凛己收拾好行囊。他将拼好的伴生玉系在苏冉的手腕上，又把那片雷羽塞进她的药囊：“这玉能避雷电，这羽能引方向。”他絮絮叨叨地叮嘱，像个送孩子远行的长辈，“遇到危险别逞强，躲在我身后，我的尾巴比任何盾牌都管用。”
苏冉笑着点头，忽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像啄米的小鸡。凛瞬间石化，银瞳瞪得溜圆，耳尖红得快要冒烟，尾巴僵首地竖在身后，像根突然绷紧的银弦。
“走啦，去霜渊。”她拽着他的兽皮绳往外跑，身后传来他慌乱的脚步声，还有尾巴扫落积雪的簌簌声。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照在手腕间泛光的伴生玉上，仿佛在预示着，一场跨越种族的冒险，一段悄然升温的感情，都将在这个凛冬，迎来新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