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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的京城褪去了血色，圆月爬上城楼时，将军府的梅林正落着最后一场雪。谢绾绾握着青铜哨站在廊下，看雪片拂过剑穗，恍惚又回到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轻微的拖沓——萧暮山的箭伤尚未痊愈，却执意要在月下练剑。
"伤口又疼了？"她转身时，正撞见他皱眉按住左肩。萧暮山立刻换上笑容，将新铸的长剑递来："试试这把'惊鸿'，匠人们说照着你软鞭的弧度打造，挥起来......"话音未落，谢绾绾己抽出软鞭，鞭梢卷着飘落的梅花，精准点在他剑柄的龙纹处。
"还敢逞强？"她的声音带着嗔怪，却在触到他眼底温柔时红了耳根。萧暮山突然握住她的手，带着药香的气息混着梅香扑面而来："太子己昭告天下，萧家冤案平反，明日便要为战死的将士们立碑。"他的拇指着她手背上的剑茧，"届时，我想带你去见父亲。"
谢绾绾的睫毛猛地颤动。记忆如潮水漫过心头，十八年前的大火、冷院里的孤灯、还有无数个独自翻阅兵书的深夜。她握紧他的手，忽然抽出长剑："教我使剑吧。像父亲教我那样。"
月光倾泻在梅林间，萧暮山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带着薄茧的指腹引导着剑锋划出圆弧："握剑要稳，却不可僵硬。"他的声音擦过耳畔，"就像那日在朱雀大街，你明明害怕，却仍记得吹响哨子。"
剑穗扫落枝头积雪，谢绾绾在雪光中望见两人交叠的身影。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己不再是那个躲在冷院里的遗珠，而萧暮山也褪去了雷雨中的惊惶。当剑尖挑碎最后一片雪花，她突然转身，软鞭缠住他的手腕："该我教你了。"
梅林深处传来轻笑。谢绾绾的软鞭舞出残影，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似流云舒卷。萧暮山刻意放慢剑招，看她发间银簪在月光下流转，看她因专注而微蹙的眉。首到她的鞭梢缠住他的长剑，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将军走神了。"她的呼吸扫过他的唇。萧暮山突然丢下长剑，双手捧住她的脸："绾绾，从公主府的雨夜开始，我就......"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碧桃的声音穿透梅林："姑娘！太子殿下紧急召见！"
谢绾绾松开软鞭，却被萧暮山拉住手腕。他从怀中掏出个锦盒，里面躺着枚刻着并蒂莲的玉镯："原本想等立碑那日......"他将镯子套上她纤细的手腕，"北狄虽退，但边关仍有异动。这次出征前，我要你戴着它。"
玉镯贴着肌肤，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谢绾绾望着他眼中的坚定与不舍，想起那些共生死的日夜。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我等你回来，在立碑那日，在梅林花开之时。"
太子书房内，烛火将地图上的边关标记照得通红。太子指着沙盘上的异动："北狄假意求和，实则在黑水峡囤积粮草。萧将军，此次恐怕......"他的目光转向谢绾绾腕间的玉镯，"谢姑娘是否同去？"
萧暮山正要开口，却见谢绾绾抽出长剑，剑刃映着跳动的烛火："昔日父亲在兵书批注：'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北狄屡犯边境，此次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她转头望向萧暮山，眼中有星光闪烁，"这次，我们并肩执剑。"
月光再次爬上城楼时，谢绾绾站在萧暮山身侧，看着大军整装待发。她的软鞭与他的长剑并排悬挂在马鞍上，玉镯随着战马的步伐轻响。萧暮山伸手将她散落在风雪中的发丝别到耳后，低声道："等这场仗打完，我要在梅树下，为你舞一辈子剑。"
梅林的雪又落了起来，却掩不住两人相视而笑的眉眼。远处，新立的石碑在月光下闪着冷光，铭刻着十八年的冤屈与今朝的荣光。而他们的故事，正如这纷扬的雪，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