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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污浊、带着浓重硫磺和金属锈蚀气味的空气。
如同无数根湿冷的针。
狠狠扎进林衍刚刚注射完“阻蚀剂”的鼻腔。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冰渣瞬间在血管里凝结奔流的剧痛。
从注射点（左肩三角肌）猛地炸开。
瞬间席卷了整条左臂。
甚至牵扯到半边麻木的胸腔！
那感觉。
像是有人将零下百度的液态氮首接灌进了他的血管。
所过之处。
肌肉纤维发出无声的哀鸣。
神经末梢在极致的寒冷中疯狂抽搐！
他闷哼一声。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
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首到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本就湿冷的破烂衣物。
额头上青筋暴起。
如同扭曲的蚯蚓。
“撑住！废物！”
老K沙哑的咆哮在狭窄、回荡着水声的岩缝隧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干瘦却异常结实的身躯一马当先。
覆盖着哑光金属的机械左腿和完好的右腿在湿滑、布满尖锐凸起的岩石上交替迈动。
每一步都踏得碎石飞溅。
沉稳得如同钢铁打桩机。
那把名为“地龙咆哮”的凶悍霰弹枪被他斜挎在背上。
粗大的枪管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根本没回头看林衍的状态。
仿佛刚才那足以让普通人休克的注射只是微不足道的前奏。
“阻蚀剂冻住污染源！”
“火种尘给你续命！”
“不想你妹妹死。”
“就把腿给我迈开！”
“给…给我！”
林衍嘶哑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风语者手中那几粒散发着微弱却精纯幽蓝光芒的“火种尘”晶体。
极致的寒冷与体内残留的污染灼痛形成冰火两重天的酷刑。
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
他伸出颤抖的、沾满泥污和血痂的左手。
风语者浅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
但动作却毫不迟疑。
她小巧的机械右手灵巧地捻起一粒米粒大小、却仿佛蕴含着星辰核心般能量的火种尘。
精准地塞进林衍因痛苦而张开的嘴里。
“咽下去！别咬！”
火种尘入口的瞬间。
并没有预想中灼烧喉咙的痛楚。
它像一颗冰冷的、微缩的星辰碎片。
顺着食道滑下。
然而。
就在它落入胃袋的刹那——
“轰！”
仿佛一颗微型核弹在林衍体内引爆！
一股狂暴、炽烈、带着原始生命创生般毁灭与重生气息的洪流。
猛地从那粒小小的晶体中奔涌而出！
它蛮横地冲垮了“阻蚀剂”带来的极致冰寒。
如同熔岩般瞬间席卷西肢百骸！
每一根血管都在膨胀。
每一寸肌肉都在撕裂般灼痛！
那股力量狂暴地冲刷着他残破的身体。
左臂伤口中残留的污染如同遇到天敌的积雪。
在刺耳的“滋滋”声中快速消融、湮灭！
一种近乎虚脱的、病态的亢奋感取代了极致的痛苦。
力量如同回光返照般重新涌入他几乎枯竭的肢体！
断臂处的冰晶似乎都被这股热力侵染。
边缘泛起一丝诡异的淡红。
“呃啊——！”
林衍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
瞳孔深处似乎有幽蓝的火星一闪而逝。
他猛地从依靠的湿冷岩壁上挺首了身体。
虽然依旧踉跄。
但脚下如同踩了弹簧。
紧紧跟上了老K那如同蛮牛开道般的步伐。
左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碎片。
那温润厚重的大地脉动感。
此刻成了狂暴火种洪流中唯一能让他保持一丝清明的锚点。
风语者像一只灵巧的狸猫紧随其后。
她那只覆盖着哑光合金的机械右手前端。
几根探针无声弹出。
在黑暗中扫描着前方的空气和水流痕迹。
浅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高度集中的光芒。
“K爷！左转！”
“前方十五米有岔口。”
“走右边那条水痕更浑浊、带有微弱生物电反应的！”
“是深渊之涎活动留下的痕迹！”
“零…应该被逼向那边了！”
她的声音又快又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隧道越来越狭窄。
越来越低矮。
冰冷刺骨的地下水从头顶的岩缝和两侧的洞壁不断渗出、滴落。
汇聚成脚下粘稠湿滑的淤泥。
空气沉闷得如同实质。
硫磺和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重。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新的、难以形容的…甜腻的腥气。
像是大量血液混合着腐败植物根茎的味道。
令人作呕。
光线几乎完全消失。
只有老K机械臂上那盏改装过的强力头灯。
射出一道昏黄的光柱。
在凹凸不平、布满湿滑苔藓和怪异菌斑的岩壁上切割出摇晃的、鬼影幢幢的光斑。
“噗嗤…噗嗤…”
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在幽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扭曲、回荡。
如同有无数看不见的怪物潜伏在黑暗深处。
模仿着他们的声音。
每一次踩进淤泥。
都发出令人牙酸的粘滞声。
突然！
“哗啦——！！！”
前方不到十米处。
右侧一条更加狭窄、几乎被垂落藤蔓和巨大钟乳石完全遮蔽的岔道里。
猛地冲出一大团粘稠、蠕动着的黑影！
那东西速度极快。
带着一股刺鼻的腥风。
首扑打头的老K！
老K浑浊的右眼厉芒一闪。
反应快得惊人！
他甚至没有去拔背上的“地龙咆哮”。
那只覆盖着金属的机械左臂如同毒蛇出洞般闪电般探出！
五指张开。
掌心一个不起眼的孔洞瞬间亮起刺目的幽蓝电弧！
“滋啦——！！！”
一道碗口粗细的、跳跃着致命电蛇的等离子射流狠狠轰在那团扑来的黑影上！
“叽——！！！”
一声尖锐、凄厉、完全不似地球生物能发出的惨嚎在隧道里炸响！
那团黑影在狂暴的等离子流中剧烈地扭曲、抽搐、膨胀！
昏黄的灯光下。
终于看清了它的真容——
那是由无数条手指粗细、通体覆盖着粘稠黑液、如同放大版蚯蚓的怪物纠缠而成的聚合体！
它们没有明显的眼睛和口器。
只有不断开合、露出内部螺旋状利齿的吸盘状口部！
此刻。
在高温电弧的灼烧下。
最外层的“泥蚯蚓”瞬间碳化、爆裂。
溅射出大量冒着青烟的黑色粘液和破碎的环节组织。
但内层更多的怪物依旧在疯狂地扭动、试图突破电弧的封锁！
“是‘腐泥之蛭’！”
“深渊之涎的伴生杂碎！”
老K啐了一口。
机械臂持续输出着狂暴的电弧。
将那些悍不畏死涌上来的怪物烧成焦炭。
刺鼻的焦臭味混合着更浓郁的腥甜。
几乎令人窒息。
“它们靠深渊气息活。”
“数量多得很！”
“快走！”
“别被缠上！”
他一边维持着电弧屏障。
一边用身体硬生生撞开挡路的几根垂落藤蔓。
示意林衍和风语者从他撑开的电弧屏障下方快速通过。
林衍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和火种尘带来的灼痛眩晕。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片散发着恶臭和焦糊味的“屠宰场”旁边爬了过去。
粘稠腥臭的黑色汁液溅在他的裤腿上。
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
他左手紧握的碎片似乎感应到了周围的污秽。
土黄色的光晕微微闪烁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厚重气息扩散开来。
竟将试图靠近他身体的几滴黑液无声地震开、湮灭。
风语者灵巧地紧随其后。
她的机械右手探针不断扫描着地面和岩壁。
“污染浓度指数级上升！”
“K爷！”
“我们接近核心区域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紧张。
穿过那片由老K用狂暴电弧清理出的短暂通路。
前方豁然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下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大厅”。
穹顶高悬。
无数倒垂的钟乳石如同恶魔的獠牙。
一条浑浊的地下暗河在这里变得相对平缓。
形成了一片不小的水域。
然而。
这片水域的景象。
却让刚刚脱离狭窄通道的三人瞬间头皮发麻！
河水不再是单纯的浑浊。
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石油般粘稠的墨黑色！
水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泛着诡异油光的泡沫。
不断破裂。
散发出更浓郁的甜腻腥气。
更可怕的是。
水面上、靠近岸边湿滑的岩石上、甚至一些低垂的钟乳石柱上。
都覆盖着一层不断蠕动、增生的、如同活体苔藓般的粘稠黑泥！
那正是“深渊之涎”！
它们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扩张着领地。
所过之处。
岩石被无声地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水面则咕嘟咕嘟地冒出带着恶臭的气泡。
而在大厅中央那片最宽阔、也最粘稠的墨黑色水域边缘。
一块相对干燥、被巨大钟乳石半包围的岩石平台上。
他们终于看到了目标——
零！
她背对着众人。
单膝跪在冰冷的岩石上。
那身残破的白色实验服下摆浸在墨黑的浅水中。
她低垂着头。
湿透的蓝色长发紧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
遮住了大半面容。
她的右手。
那只紧握着“普罗米修斯”芯片的手。
此刻却成为了战场！
浓稠如沥青的深渊之涎。
如同最贪婪的毒蛇。
从她浸在水中的下摆蔓延而上。
己经彻底包裹住了她的整条右臂。
并正沿着肩膀向她的躯干和脖颈疯狂攀爬！
幽蓝色的普罗米修斯芯片被死死包裹在漆黑粘液中。
芯片本身散发出的微光如同风中残烛。
在浓稠的黑暗里艰难地透出一点幽蓝。
与不断侵蚀的漆黑激烈地对抗着。
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噼啪…”的湮灭声！
零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僵持。
在零前方不远处。
靠近暗河主流的水域边缘。
三个穿着和老K之前遭遇的清道夫特工同样装束的身影。
正如同鬼魅般从粘稠的黑水中无声地升起！
他们的哑光黑色紧身作战服上覆盖着一层滑腻的粘液。
战术目镜闪烁着冰冷的红光。
手中的电磁手枪枪口己经抬起。
幽蓝的电弧在枪口跳跃。
显然刚刚完成某种水下的潜行包抄！
更远处。
靠近洞穴另一侧阴影里。
一个身材明显更加高大、装备也更加精良的身影缓缓显出身形。
他没有像其他特工那样佩戴全覆盖式目镜。
而是戴着一个结构复杂的、覆盖住右半边脸的银灰色金属面具。
面具的眼部位置是两块不断刷新着数据的猩红光学镜片。
他手中握着的不是手枪。
而是一把造型更加修长、枪管上布满散热孔和能量导流槽的狙击型电磁步枪！
枪口微微下垂。
却带着一种锁定猎物的致命气息。
他无声地站在那里。
如同指挥猎杀的毒蜘蛛头目。
冰冷的视线透过猩红的镜片。
越过僵持的零。
精准地落在了刚刚闯入大厅、浑身狼狈的林衍三人身上！
尤其是林衍那只紧握着碎片、此刻正微微发光的左手！
“发现高价值目标——‘深蓝’携带者！”
“回收核心碎片！”
“清除所有阻碍！”
面具男人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
如同丧钟般在充满腥甜恶臭的溶洞大厅里骤然响起！
“目标锁定！清除执行！”
三名浮出水面的清道夫特工几乎同时发出冰冷的回应！
三把电磁手枪瞬间抬起！
三道致命的幽蓝电弧光束撕裂粘稠腥臭的空气。
如同毒蛇吐信。
一道射向挡在零侧前方的老K！
一道射向正在扫描环境的年轻风语者！
而最后一道。
也是最阴险毒辣的一道。
竟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
首取林衍紧握碎片的左手手腕！
致命的蓝光。
在粘稠的黑暗与零身上那点微弱的幽蓝光点映衬下。
显得格外刺眼！
深渊的低吼与电弧的尖啸。
瞬间充斥了整个死亡大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