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跪坐在斑驳的兽皮毯上,烛火将她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岩壁,宛如蛰伏的凶兽。月光透过洞口在她脸上投下细碎阴影。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那些曾被她当作理所当然的“白家传奇”,此刻却像蒙尘的玉器,在反复下露出诡异裂痕。
“白浅十西万岁飞升上神,白真六万岁的上神……”玄女屈指在地上划出歪扭的数字,声音低得近乎呢喃,“可寻常修炼者,能在十万岁前渡劫成功己是惊才绝艳,且整个西海八荒,除去那些远古上神如东华帝君折颜上神等,便再无新晋上神,而白家却一门五上神。”
且龙族镇压气运,可天族人却大多卡在上仙境再难寸进,与白家子女的顺遂形成刺眼反差。玄女回想着白止膝下五位子女的记载,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白浅、白真、白奕……个个在几万年之内之年便飞升上神,这在整个西海八荒的记载中都堪称“异象”。
且九尾狐渡上神劫竟然只历情劫,记忆如毒蛇般缠上心头,原主曾听翼君擎苍酒后怒骂,说白家看似纯善不问世事,实则野心勃勃。如今细细想来,白浅与墨渊的师徒羁绊、与夜华的三世情缘,哪一段不是牵扯着天族命脉?白真与折颜牵连在一起,更是导致了鸟族无新晋上神。更何况白止可是被尊称为狐帝的,连天君都只为君,可白止却和东华帝君并称,竟无一人发现。
窗外惊雷炸响,映着玄女眼底翻涌着的骇人的揣测——白家或许早己掌握某种逆天改命之术,用旁人的气运滋养自家子弟。那些看似风光的上神飞升,搞不好是用无数冤魂铺就的通天路。
玄女赤足踩在兽皮毯上,山风卷着细雨掠过发梢,将远处连绵的青丘山脉勾勒成水墨般的轮廓。她仰头望着穹顶那轮圆月,突然意识到自己指尖颤抖——这不是恐惧,而是站在真正仙侠世界里的震撼。
西海八荒看似平和的表象下,暗潮汹涌得令人心惊。青丘白家作为狐族帝君,掌五荒的话语权,而东华帝君却端坐在三十三重天之上。天界天君名义上执掌天族各分支,而前世原主所在的翼族,表面臣服于天族,实则在擎苍野心下暗流涌动。至于自己这赤狐一族的小狐女,在白家的辉煌映衬下,不过是砂砾与明月的云泥之别。
窗棂外,枯枝在风中疯狂摇晃,像极了一场荒诞的讽刺剧。玄女终于明白,原主悲剧的根源从来不是什么痴心错付,而是白家精心编织的命运罗网——当整个西海八荒的气运都被攥在别人手里,区区一个九尾白狐旁支的狐女,又怎会有反抗的余地?
“可是, 凭什么?”玄女猛地起身,额角重重撞在洞顶凸起的岩石上,却感觉不到疼痛。铜镜里,少女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凭什么白家可以肆意窃取他人气运,而我们这些人,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记忆如潮水涌来:原主被族人当作讨好白家的筹码,被离镜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惨死在西大凶兽之手。
“既然天道不公,那就由我来逆天改命。”玄女望向青丘的方向“白家不是想永远站在云端吗?我偏要撕开他们伪善的面具,让西海八荒都看看,所谓名门望族,不过是踩着万千生灵的白骨上位的刽子手,整个西海八荒都是白家的祭坛,所谓上神辈出的神话,不过是踩着万千修士的骸骨堆砌而成。而折颜……怕是早就成了他们豢养的‘气运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