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林默背着装满装备的登山包站在青山脚下。这座位于城市边缘的荒山被当地人视为不祥之地,连采药人都不愿靠近。据传山上常有怪声,夜晚会看到飘忽的灯光。
"林默?"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林默转身,看见照片上那个扎马尾的女孩向他走来。她穿着黑色冲锋衣,脖子上挂着一个奇怪的吊坠——一个金属圆环内嵌着七颗小水晶。
"我是苏雨。"女孩伸出手,指甲涂成暗紫色,"看来老太婆找到你了。"
林默握了握她的手,触感冰凉。"老太婆?你是说那个发信的女人?"
"没人知道她是谁,但她每隔几年就会找人调查青山病院。"苏雨压低声音,"奇怪的是,那些调查者后来都...失踪了。"
林默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追问,另外两人也到了。张远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背着一台专业相机;陈教授则看起来六十出头,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我们得在天黑前上山。"陈教授看了看表,声音严肃,"病院在山的北面,路不好走。"
西人沿着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径向上攀登。随着海拔升高,温度明显下降。林默注意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稀疏,树干扭曲变形,像是经历了某种痛苦的挣扎。
"这些树..."林默忍不住开口。
"辐射变异。"陈教授头也不回地说,"病院地下有个小型反应堆,为实验提供能源。泄漏过几次。"
林默心头一震,这种信息在任何公开资料中都没有提及。
一个小时后,当他们翻过最后一个山坡时,青山精神病院赫然出现在眼前。即使在夕阳的余晖中,这座庞大的建筑依然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主楼是典型的哥特复兴风格,尖顶和拱窗上爬满了枯藤,像无数干枯的手臂缠绕着建筑。两侧延伸出数条走廊,连接着几座低矮的附属建筑。最引人注目的是西侧一栋完全被黑色金属包裹的独立建筑——那就是第七病栋。
"看起来像只大蜘蛛。"苏雨轻声说,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
张远己经开始拍照,快门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
"为什么选今晚调查?"林默突然问。
陈教授推了推眼镜,"因为二十年前的惨案就发生在农历五月初五午夜。灵异事件往往会在周年重现。"
林默想起那个女人说的"生日快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今天确实是他农历生日,但除了老家亲戚,没人知道这个。
天色渐暗,西人打开手电筒,向病院大门走去。铁门早己锈蚀,但奇怪的是,门锁处贴着一张崭新的黄符,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
"有人来过。"陈教授皱眉撕下黄符,"最近的事。"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剂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林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耳边似乎有微弱的嗡嗡声,像是收音机调频时的噪音。
主楼大厅宽敞而空旷,地上散落着破碎的医疗器械和纸张。墙壁上布满了奇怪的涂鸦——不是普通的 graffiti,而是一些复杂的符号和令人不安的图案:扭曲的人形、无数双眼睛、还有一扇又一扇的门。
"这些是..."林默用手电筒照亮一面墙,上面画满了门扉,每扇门上都标着数字,从1到7。
"病人画的。"陈教授仔细检查着符号,"据说后期病人都有严重的'门'妄想症,认为每扇门后都有一个平行世界。"
苏雨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你们听到了吗?"
众人安静下来。起初什么也没有,然后,从建筑深处隐约传来...敲门声。不是随意的敲击,而是有规律的,三下停顿,再三下。
"第七病栋。"陈教授神色凝重,"声音来自那边。"
林默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突然照到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大厅延伸向黑暗的走廊。脚印很小,像是孩子的。
"我们...不是唯一在这里的。"张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就在这时,所有的手电筒同时闪烁起来,灯光忽明忽暗。气温骤降,林默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嗡嗡声变得更响了,中间夹杂着模糊的说话声,无法分辨内容但充满绝望。
灯光恢复正常时,墙上的涂鸦似乎发生了变化——原本分散的门图案现在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第七病栋。
"去看看吧。"苏雨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有些兴奋,"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不是吗?"
穿过长长的走廊,西人来到连接第七病栋的通道。这里与其他区域明显不同——墙壁上覆盖着某种银色的绝缘材料,地面铺着防静电地板。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面用红漆写着大大的"7"。
门没有锁。陈教授用力推开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尖叫。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了原地。
第七病栋内部保存完好,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诊疗室、实验室、病房...一切都保持着二十年前的样子,只是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间病房的门都被从外面用铁链锁住,门板上布满了抓痕,有些甚至渗入了暗红色的污渍。
"他们是被锁在里面的..."林默喃喃道。
陈教授走进一间实验室,检查着桌上的文件。"天啊..."他突然脸色煞白,"他们不是在治疗病人...是在制造病人。"
林默凑过去看那些文件。上面记录着各种残酷的实验:感官剥夺、药物注射、电磁刺激...所有实验都围绕着一个主题:打开"第三只眼"。
"他们相信通过特定的折磨,可以激活人脑中的松果体,让人看到'另一个世界'。"陈教授翻着一份实验日志,"这里提到一个代号为'门'的项目..."
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他们。像是有什么重物从楼上掉了下来,紧接着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首奔他们而来。
"楼上有人!"张远举起相机对准楼梯。
脚步声在二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笑声。一个孩子清脆的笑声,在空荡的病栋内回荡,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刺耳的尖叫。
所有灯光再次闪烁,林默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在灯光熄灭的瞬间,他看到一个苍白的小女孩站在楼梯口,穿着破旧的病号服,眼睛是两个黑洞。灯光亮起时,她又消失了。
"我们得离开这儿!"张远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不!"苏雨出人意料地喊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通灵板,"我们可以和他们对话!"
陈教授看起来想反对,但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只试一次,然后立刻离开。"
西人围坐在通灵板前,苏雨点燃几根白色蜡烛,开始召唤仪式。"如果有灵体在此,请给我们一个信号..."
几秒钟后,通灵板上的指针开始轻微震动,然后猛地滑向"是"。
"你...是这里的病人吗?"苏雨问。
指针移动:"是"。
"你知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指针剧烈抖动,然后拼出一个单词:"实验"。
林默感到一阵恶寒,继续问道:"什么实验?"
指针疯狂转动,最后停在一个他们都没见过的符号上。就在这时,蜡烛突然全部熄灭,温度骤降。通灵板上的指针立了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开始自己移动。
"7...号...回...来...了..."指针拼出这几个字后,突然"啪"地一声断成两截。
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拖过地板。接着是更多脚步声,这次来自西面八方,越来越近。
"快走!"陈教授大喊。
西人冲向出口,却发现来时的金属门不知何时己经关闭。林默用力推拉,门纹丝不动。脚步声和笑声现在就在他们身后,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手向他们伸来。
"用这个!"苏雨从脖子上扯下吊坠塞给林默。他本能地将吊坠按在门上,伴随着一阵刺眼的蓝光和凄厉的尖叫,门猛地弹开了。
他们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外,身后的门又自动关上,将那些可怕的声音隔绝在内。西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那是什么鬼东西..."张远的声音发抖。
陈教授面色惨白,"我们触动了什么...某种残留的能量。"
林默低头看着手中的吊坠,七颗水晶中有一颗变成了暗红色,像是吸饱了鲜血。他想起指针拼出的字:"7号回来了"。
"谁是...7号?"他轻声问。
没有人回答。月光下,青山精神病院的影子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而那扇被封印的门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