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收回脚,重重地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仿佛嫌弃狗子的血弄脏了他的靴子。
“妈的,还不快滚!”他用脚踢了踢狗子的身体,像是在踢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老子把你身上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喂狗!”
瘦猴和矮冬瓜立刻像哈巴狗一样凑上来,对着黑虎点头哈腰:
“虎哥威武!”
“虎哥说的是!这小崽子活该!”
“虎哥,那我们现在……”瘦猴眼珠一转,看向地上那半块被泥水浸透的窝窝头,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黑虎瞥了他一眼,骂道:“滚!这点东西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赶紧滚去别的地方翻找!”
“是是是,虎哥。”瘦猴和矮冬瓜不敢再多言,互相使了个眼色,匆匆地在附近翻找了一番,一无所获后,也悻悻地离开了。他们知道,黑虎发怒的时候,最好离他远点。
很快,刚才还充斥着暴力和惨叫的角落,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呜咽着,盘旋着。
破庙的残垣下,那棵枯槐的阴影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乞丐。
狗子的身体蜷缩着,一动不动。他的脸上沾满了泥土、血污和泪水,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暗红色的血沫。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起伏都显得无比艰难,仿佛随时都会停止。鲜血还在不断地从他身上的伤口缓缓渗出,将他身下那片肮脏的土地染得更加斑驳。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眼睛半睁着,望着那轮即将彻底沉入地平线的、残缺不全的夕阳。那夕阳的光芒,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温暖的金色,而是冰冷而残酷的、如同血色般的绝望。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如同沙漏里的沙子,无可挽回。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传来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同时穿刺着他。饥饿、寒冷、恐惧、疼痛……所有的负面感觉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
他穿着干净的衣服,依偎在娘亲的怀里,娘亲的手很温暖,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味。娘亲轻轻摇晃着他,哼唱着一支他听不懂的歌谣。远处,有蝴蝶在飞舞,有黄莺在歌唱……
“娘亲……”他无意识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了这个模糊的音节。
没有人回应他。
“....."
被炸的就剩下魂儿的云烬蹲在小乞丐身边看了很久。祭坛上被能量炸飞的她,再有意识就成为了一道幽魂。还不能离开这个小乞丐太远。
她看着小乞丐,小乞丐现在被打的半死,看着像没气了。
寒风更紧了,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无数细碎的脚步,正匆匆赶来,要将这片最后的、属于他的宁静彻底踏碎。
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
长安的街头依旧灯火璀璨,歌舞升平。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们,在他们的华宅深院里,享受着珍馐美馔,聆听着丝竹管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