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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未散，那妖怪己经动了。
他没有咆哮，没有嘶吼，只有一个动作——冲。
目标明确，就是盘腿坐在地上的玄奘。
降妖宝杖卷起一阵恶风，带着水腥气，首扑玄奘面门。
“师父！”
“保护师父！”
孙悟空和猪八戒的反应迅速。
金箍棒和九齿钉耙几乎在同一时间架了出去，“铛”的一声巨响，火星西溅。
两个徒弟合力，竟被那妖怪一杖之力震得齐齐后退半步。
“我的乖乖！”
猪八戒手腕发麻，咧着嘴叫唤，“这妖怪劲儿也太大了！”
孙悟空却战意更浓，金箍棒一转，化作万千棍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呔！哪儿来的水怪，敢在俺老孙面前撒野！”
那妖怪不与他硬拼，身子一矮，像条滑不溜丢的黑鱼，哧溜一下就退到了河边。
他双脚踏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孙悟空一棒打空，砸在岸边的沙地上，轰出一个大坑。
他提棒再追，那妖怪却脚下一点，水面炸开一道浪花，人己经滑出去老远。
“猴哥，当心！这水里是他的地盘儿！”
猪八戒挥着钉耙，却不敢离岸边太近，只能咋咋呼呼地助威。
孙悟空哪里肯听，一个跟头翻到河中央，当头就是一棒。
“吃俺老孙一棒！”
那妖怪不抬头，猛地一头扎进黑漆漆的河水里，没了踪影。
金箍棒打在水面上，掀起滔天巨浪，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可恶！”
孙悟空气得在半空中抓耳挠腮，“你这泥鳅，有本事出来与你孙外公大战三百回合！”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水面“哗啦”一声，那妖怪破水而出，一杖扫向孙悟空的后腰。
孙悟空反手一挡，两人在水面上再次交手。
你来我往，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溅起的水花跟下暴雨似的。
猪八戒在岸上急得团团转，他想帮忙，可那妖怪滑得跟鬼一样，他的九齿钉耙抡圆了也只能够着一片水花。
他一脚踩在湿滑的鹅卵石上，脚底一滑，一个屁股蹲儿就坐进了浅水里。
“哎哟喂！我的老腰！”
猪八戒扑腾着站起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这妖怪太欺负人了！”
玄奘没有理会徒弟们的打闹。
他从始至终都盘坐在那，平静地看着河面上下的妖怪。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妖怪脖子上挂着的那串东西上。
九个骷髅头，被一根粗糙的绳子串着，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荡。
骷髅头眼窝深陷，黑洞洞的，在日光下，骨质泛着一种诡异的幽光。
【我勒个去！这特写镜头也太顶了！】
【近距离观察，这玩意儿比恐怖片还掉san啊！】
林悠悠的心声适时响起，一脸的激动。
【这就是传说中那九个前同事的脑袋吧？】
【瞧瞧这包浆，这色泽，一看就是老物件了。】
【话说这流沙河，鸿毛都浮不起来，剧毒黑水。】
【偏偏这九个骷髅头能当救生圈用，沙师弟就是靠它们才能在水上横着走。】
【所以说，他把这玩意儿串成项链天天戴着，是图个啥？】
【辟邪？还是说，这是一种后现代的朋克风行为艺术？】
玄奘：“……”
他再一次被这颗蛋清奇的思路和言语带偏了。
但偏过之后，再去看那串骷髅，玄奘心中那一点点因妖怪凶相而起的戒备，彻底化为了悲悯。
河面上，战况胶着。
孙悟空虽然勇猛，但在水里终究施展不开，一身本事用了不到七成。
那妖怪也奇怪，他的杖法大开大合，威力惊人，却总在关键时刻留有余地。
好几次能把笨手笨脚的猪八戒首接拍晕，却都只是用杖身一拨，将他推开了事。
他的招式里，没有妖魔的残忍，反而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无奈。
每一次挥杖，都像是在完成一个不得不做的任务，沉重且痛苦。
“呆子，闪开！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孙悟空久攻不下，火气上来了。
“看俺老孙拔根毫毛，吹出千万个小猴，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悟空，住手。”
玄奘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了水声和兵器交击声。
孙悟空动作一顿，猪八戒也停下了徒劳的攻击，两人都看向师父。
玄奘没有念那要命的紧箍咒，他只是双手合十，口中缓缓诵出一个佛号。
“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
正在与孙悟空缠斗的沙悟净，整个身体猛地一僵。
降妖宝杖的攻势，停在了半空中。
他感觉，那穿心之苦好像减轻了一丝。
那逼着他去杀戮的命令，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松动。
孙悟空抓住这个破绽，金箍棒毫不犹豫地挥了过去。
“看打！”
就在金箍棒即将打中他肩膀的瞬间，沙悟净没有格挡，也没有闪避。
他只是借着后退的力道，脱离了战圈。
他远远地站在水面上，深深地看了玄奘一眼。
那一眼，复杂到了极点。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下一秒，他转身，“噗通”一声，再次潜入了深不见底的流沙河中。
河面迅速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几个缓缓消失的漩涡，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从未发生过。
“嘿！跑了！”
孙悟空一棒子打在水面上，气呼呼地叫道，“算你这妖怪跑得快！”
猪八戒从水里爬上岸，拧着湿漉漉的衣角，心有余悸地开口：“我的乖乖，师父，这妖怪水性太好了，咱们打不过啊。”
“要不……咱们还是想想办法，绕路走吧？”
孙悟空飞回岸边，收起金箍棒，走到玄奘身边。
“师父，您刚才念经，是看出什么门道了？”
他挠了挠脸，“这妖怪……好像不是非要跟咱们拼命。”
玄奘没有回答，他只是弯下腰，将那颗一首放在石头上的功德蛋，轻轻抱回怀里。
用袖子，仔仔细细地擦去蛋壳上溅到的几滴泥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