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不明白林锦初是怎么知道有人来了,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他想问林锦初现在该怎么办?但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个大将军问一个孩子怎么办,你说可笑不可笑。
可他就是想听听小锦初怎么说。
“锦初丫头,你觉得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他问得有些急,时间快来不及了,天一亮所有人都暴露在眼前,那时候这些手无寸铁的人都会成为鞑子军的刀下亡魂。
他们常家人还是太少了,对付土匪还行,对付几十个鞑子军,他不敢赌。
“赶紧告诉村长和县令大人,不过现在县令大人应该己经知道了,刚才那几个己经过去,让大家快往林子里跑,什么东西都不要了。”林锦初很冷静,“鞑子有几十个人,人不算多,但平民天生对鞑子军有恐惧之心,正面硬碰硬难度太大。”
“我去和县令大人说说。”常廷说完就朝村长那边小跑过去。
“大叔,你也回去带着家人往林子里跑,要快。”林锦初扶起瘫在地上的那个人,“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怂,鞑子军也是人,没啥可怕的。”
“对,对,他们也是人,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两只手两只脚的人,不怕,不怕。”那人边说边跌跌撞撞地往家人的方向跑去。
林锦初拿出镰刀,菜刀,将镰刀给了林知远,菜刀给了林文泽,自己则拿着匕首。
“爹,文泽,你们现在就往林子里跑,不要回头。”
林文泽不肯,林知远更不肯。
“初儿,我们一家人一起跑。”
“姐,我不走,我要和姐还有爹一起。”林文泽不肯走。
林锦初摇摇头道:“要是都跑了,就谁也跑不了,总要有人拦住鞑子,爹不要担心我,我有自保的能力。
鞑子不可能只有几十人,后面肯定还有,只可能是我们前面设的路障挡住他们了,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不骑马?”
她有空间,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可爹和弟弟不同,他们不会武功,爹的腿才好,弟弟年纪小。
不少人被叫醒后,很是不满:“大清早的叫什么叫?好不容易踏实睡一觉,担惊受怕这么多天,就不能消停点?”
“对啊,走了几天的路,累死了,好不容易才睡了个安稳觉,又给吵醒了。”
村长本来想悄悄地转移,怕这些人动静太大,惊动不远处的鞑子军,现在看来明显是不现实的。
人太多,轻声细语的叫到何时,于是干脆拿出铜锣敲了起来。
“别睡啦,大家快往林子里跑,鞑子军来了。”他声音很大,柳县令和高家那些人己经往林子里跑了。
其他人这才惊醒,然后就是惊慌失措地收拾东西,孩子的哭闹声,大人骂骂咧咧的埋怨声都响了起来,很多人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更有人看了看西周骂了起来:“哪有什么鞑子军,是谁做梦梦见的吧?”
旁边的人哄笑起来,也觉得不可能,不是说弄了很多路障吗?鞑子军怎么上得来。
自己吓自己,有人干脆又睡下了。
见这些人执迷不悟,林锦初摇摇头,想着自己本来还想留下来,但保护这些人有什么意义,想了想决定带着她爹还有文泽也往林子里去。
常家人没有动身,这是常家人刻在骨子里信仰。
他们必须保护百姓,百姓不需要他们时,他们可以蛰伏,可以离开,但百姓需要他们,信赖他们时,他们不可以把这些平民丢下。
哪怕他们现在也只是庶民!
林知远忽然停了下来,“初儿,你带着弟弟进林子吧,爹不能丢下常家人,不能让常家人为我们承担所有的责任,这不公平,爹也是个男人,所以爹留下,爹和常家人一起再筑一道屏障,护着你们。”
“以后好好照顾弟弟,好好活下去。”
说实话,在林锦初来到这个地方大半个月,他爹一首是被她照顾的,他一首少言,但是真疼她和弟弟。
只不过她从不知道林知远这个爹很有男子气概的一面,之前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常家人和村长都那么喜欢她爹,那样帮他们,现在才明白,她爹是个这么讲义气的人。
她没有说什么,便拉着爹和弟弟又回到常家人身边。
爹不离开,她肯定不能离开。
“看,林锦初也不走,他们是骗我们的,我们也不走,听说今天走到晚就能下山出谷城县了,往林子里去又要耽误一天。”林春桃看到林锦初没走,也不肯走了。
于是林家人也留了下来,其他人见他们都不走,也不走,就连柳县令那些人都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几十个鞑子军己经到了他们面前,林锦初还是第一次见到鞑子军,他们身形高大壮实,眼窝深邃,身着铠甲,长刀别在腰间,手上端着一把大弓,身后背着箭筒。
柳家人和高家人离林子最近,他们见势不妙,就要往林子里跑。
最边上那人拉开弓朝正往林子里跑的柳家人射了一箭,柳家一人中箭倒下,再射一箭,又一人倒下,其他人吓得不敢再往前跑。
“路上那些树障是你们放的?”其中一个人问道,他说着东夏国的语言,只是说得比较慢,有些咬文嚼字的生硬感。
那人的神情过于阴鸷,村民都吓得屏住了呼吸,生怕被鞑子军拿自己开刀,人群顿时死一样的寂静,刚才哭闹的小孩也吓得住了嘴。
突然,沈老太指着林锦初和常家人高叫道:“是他们,就是他们带人去砍树的,他们最坏,军爷快杀了他们。”
那些参与砍树的人愤恨地看向沈老太,有的人这个时候有些后悔,是他们砍树让这些鞑子产生了报复心,他们这些人今日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早知道这样不去砍树了,说不定鞑子军还会放他们一马,毕竟他们只是逃荒的难民,身无分文,无利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