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我什么事?”沈时青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见陈竞川干到起皮的嘴唇,还是松了手。
陈竞川趁机接过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菊花茶带着淡淡的甜味,瞬间驱散了这夏日的燥热,“谢谢你,顶着这么大太阳过来给我送水。”
陈竞川说着就要把头上的草帽摘给他。
“我不要,都是汗。”沈时青故意这样说,推开他的草帽:“你自己戴吧。”
陈竞川想了想,觉得也是,自己刚才出了那么多汗,又把草帽收回来了:“那行,你回去的时候沿着树荫走,别晒黑了。”
“知道了,我回去了。”沈时青发现有不少人朝这里看过来,说完赶紧转身走了。
远处的赵红英看见两人亲密的眯眼,咬了咬牙,才转身继续割麦子。
沈时青回到家里,越想越觉得后悔,自己今天就不该去给陈竞川送水,好不容易装了一上午,就被这一壶水给毁了。
抬头看见陈竞川挂在绳子上的衣服,是他昨晚上洗干净的。
他抬手把那两件衣服扯下来,非常生气地踩了两脚。
可他踩完衣服有有些后悔,他蹲下身把衣服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浮土,想着要不要重新给他洗一遍。
院门却忽然被人推开,沈时青被吓了一跳,衣服又掉到地上,上面有两个明晃晃的脚印。
陈竞川站在门口,额头上带着汗珠,应该是提前下工回来了。
他看了看沈时青,又看了眼地上的衣服,问:“衣服惹你了?”
“掉地上,我没注意踩到了。”沈时青支支吾吾解释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场长找我有事。”陈竞川说:“我回来换个衣服再过去。”
“哦。”沈时青道:“那你赶紧去吧。”
陈竞川走过来,弯腰捡起来地上的衣服拍了拍,重新挂上去:“确实应该买几个夹子,不然一刮风衣服就吹下来了。”
陈竞川笑了下,洗了把脸,擦干净身上的汗,进房间换了身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着急的原因,陈竞川没有关门,首接脱了上衣。
沈时青看见他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肌肉,忽然有些心虚,要是被他发现自己是男人,会不会一拳把自己捶死?
“那我先走了,人多不想去食堂吃饭的话,一会儿我回来给你带。”陈竞川说着。
“行吧,那你给我带回来,食堂人太多了,每次下午去都是一股汗味,而且吃饭衣服上都有一股臭道。”沈时青点点头,眼神却不看他:“那你搞快点,别让我等太久。”
陈竞川己经出了院门,他比围墙还高些,“行,我早点回来。”
沈时青还不知道的是,自己不去挤食堂,如此娇气做作到行为,肯定会让陈竞川嫌弃。
可在陈竞川眼里,却是他在跟自己撒娇。
陈竞川走在路上,嘴角不自觉上扬,忽然觉得家里有个人在等自己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场长办公室里,陈竞川心不在焉地听着工作安排,心里却想的是食堂今天会做什么菜,不知道沈时青爱不爱吃。
“竞川?”场长敲了敲桌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啊?”陈竞川回过神来:“没什么,您继续说。”
场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理解你们年轻人,刚结婚嘛,肯定有这么个阶段。”
“没有的事,场长。”陈竞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都听说了。”场长一脸明了的表情:“都说你媳妇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咱们这里苦,你好好对人家,等这段时间农忙过了,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好好陪陪她。”
“多谢场长。”陈竞川低头笑了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厂长笑着说道:“你赶紧回来陪媳妇吧。”
“那我先走了,场长。”陈竞川站起身,行了个军礼,转身出去了。
食堂今天伙食不错,农场每个月都会改善一次伙食,今天正好赶上了。
今天食堂做了番茄炖牛腩,和白菜豆腐炖粉条。
陈竞川多交了饭票,特意多打了一份番茄炖牛腩。
而此时,沈时青正坐在院子里发呆,他盯着那两件被自己踩脏的衣服,思考着要不要帮他洗干净。
“我到底在干嘛?”沈时青拍了拍脑袋:“我不是就应该让他讨厌我吗?为什么要给他洗衣服?”
沈时青冷哼一声,把怒气撒在了那两件衣服上。
陈竞川喜滋滋往家赶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下工来吃饭的秦远山。
“看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秦远山笑道:“你现在知道弟妹的好了吧,不想送她回去了吧。”
陈竞川笑了下:“只是觉得她人还挺好的。”
“要不说你小子好福气呢!”秦远山捶了下他的肩膀:“今天中午弟妹还特意去找我,问我你喜欢吃什么,还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陈竞川愣了一下,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如实说啊!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还不知道你不喜欢吃什么菜吗?”秦远山一边说一边朝食堂走:“我先走了,听说今天食堂加菜。”
陈竞川的心忽然沉了下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从小跟秦远山一起长大,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不爱吃韭菜。
但沈时青今天中午却说他想吃韭菜盒子,这又是为什么。
陈竞川的脚步慢了下来,想到沈时青今天的反常举动,还有故意踩脏自己衣服的行为,总觉得很奇怪。
陈竞川没分析出结果,路过服务社的时候,还顺便买了一床棉花垫子,因为沈时青今天说架子床太硬了。
他站在家门口,却迟迟没有进去,手中的两个铝制饭盒,还散发着热气,但他刚才雀跃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
院子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陈竞川轻轻推开院门,看见沈时青蹲在地上,用力搓着那两件下午被他踩脏的衣服。
夕阳的余晖挥洒在他纤细的脖颈上,显得有些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