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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松村的晨雾还未散尽，石板路上传来哒哒的蹄声。右臂打着石膏绷带的农夫洛肯正牵着一头毛色灰黄的骡子，骡背上驮着两个藤编大筐，筐里堆着金黄的南瓜、油绿的莴苣、紫叶甜菜，还有一袋新磨的面粉——这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谢礼。一个月前在谷仓摔断右臂时，若不是金海岸城蒲公英诊所的林医生和山德鲁医生及时救治，他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此刻石膏绷带虽还牢牢固定着，但疼痛早己消失，只剩活动不便的困扰。
“得好好谢谢他们。”洛肯喃喃自语，洛肯粗糙的手掌反复着骡子的鬃毛，心里七上八下。村长昨晚特意把他叫到家里，几个孩子的父母红着眼眶往他手里塞鸡蛋、塞腊肉，求他无论如何要请动两位医生。“洛肯，孩子们夜里磨牙声能把房梁震下来，一个个瘦得跟麻杆似的，再这么下去...“村长的话像块石头压在胸口。洛肯嘴笨，只会一个劲点头，可真到了要开口求人的时候，舌头却像打了结。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他就赶着骡子出发了。晨露打湿了布鞋，却浇不灭他心里的急切。路过村口老槐树时，树影在薄雾中摇曳，恍惚间竟像极了孩子们痛苦扭曲的身影。洛肯甩了甩头，加紧了脚步。金海岸城的城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知道，那栋挂着蒲公英旗的房子里，住着全村人的希望。
“人一天比一天瘦，肚子却胀得像鼓……”洛肯想起昨晚小汤姆母亲的哭诉，眼眶不禁发热。那些孩子变得异常古怪，吃头发、啃生骨头，夜里磨牙声能把人从梦中惊醒。老人们说是中了诅咒，可请牧师、法师要花大笔钱，全村人凑一辈子也凑不够。
骡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金海岸城的轮廓渐渐浮现，教会钟楼的尖顶刺破薄雾。洛肯望着那高耸的建筑，心里首打鼓：真的能行吗？
此时的钟楼塔顶，一个纤秀的身影倚着石栏。宝蓝色的眼眸如琉璃般澄澈，正百无聊赖地扫视着全城。当目光落在铁匠街那面飘扬的蒲公英旗上时，她微微眯起眼——那间总飘着草药香的诊所，藏着太多让她好奇的秘密。
蒲公英诊所内，松木家具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书记员威洛正眉开眼笑地坐在我对面，愉快的说着最近的改变：“林医生，我最近身体好了不少，吃得欢，排得畅，睡觉也安稳！您给的药真有效！“他特意加重了“有效“二字，眼角余光扫向正在研磨草药的山德鲁。
山德鲁手中的研钵“砰“地一声磕在桌上，褐色的药粉飞溅：“哼！不砸店了？效果好就给钱，以前给你灌肠，你知道那味道多难闻吗？亏我给你做的，做完了你钱都不给，还满大街骂我......“
山德鲁噘着嘴，手里捣药的杵子重重砸在石臼里，溅起些许药粉好像在发泄不满。
威洛慌忙摆手，脸上堆起讨好的笑：“那哪能砸店呢，再说不是当初身体不好，心里烦闷吗？人一病，一烦就容易做出格的事情，你说是不，林医生...”他眼神在我和山德鲁之间来回打转，活像只偷油的老鼠。
我笑着点点头：“有效果就好，以后多多注意饮食，等下我再检查下，另外给你配点你需要的药！”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威洛的腰腹。
威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得满脸褶子：“对对对，我确实需要，还是林医生懂我，这药一定要好！”
“上次都没给钱，还要好药，药不要钱啊!”山德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威洛连忙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荷包，银币碰撞声清脆悦耳：“怎么可能呢？哪有看病拿药不给钱的道理，山德鲁医生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你看，我这次带的钱足够，不差钱！”
“山德鲁，帮我去后面药剂室把那包红色标记的药拿来，对！就左边药柜里的！威洛先生，您来这边躺下，我给你检查下，顺便说下药怎么用！按这里感觉如何？嗯，这里呢！……”林医生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这药知道怎么吃了吧？连上次的治疗一起2银币！……”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沉闷又胆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请问林医生或者山德鲁医生在吗……？”
“乡巴佬，没看见医生正在看病吗？？等等！”威洛不耐烦地扭头吼道，转眼又换上谄媚的笑脸对林医生说：“林医生，别管他，请您继续！”
我眉头微蹙，语气却依旧温和：“恐怕要麻烦您等下了，那位先生也是我的病人！”说完瞥了眼威洛的下身，后者立刻蔫了下去，嘟囔着：“乡巴佬，穷鬼…”但还是不情愿地让开了位置。
我来到门口，一眼就瞧见了右臂裹着石膏的洛肯，正显得局促不安。他的左手紧紧攥住骡子的缰绳，窘迫得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而那头骡子背上驮着两大筐蔬菜，正站在他身旁。
“洛肯，怎么跑城里来了？胳膊又不舒服吗？？”我快步上前。
“不…不…不是，是是…有有事情麻烦您，我我不知该，该怎么怎么说！”洛肯结结巴巴，急得额头首冒汗。
我朝里喊道：“山德鲁，出来帮忙照顾下赫尔松村的洛肯，对！就是胳膊断了的那个！我看完威洛先生就来！”
山德鲁风风火火地跑出来，看到洛肯和满车的礼物，先是一愣，随即笑骂道：“你这老小子，手脚不方便还带这么多东西！”嘴上埋怨，却麻溜地搬起菜筐，“勉为其难”地往厨房走去，还不忘回头喊：“中午你多做几个菜！”
送走怀里揣着药包、一步三回头的威洛，我和山德鲁坐到洛肯面前。桌上的陶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我递过一杯热水：“洛肯老哥，先喝口水缓缓。另外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有啥事您就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他朝山德鲁使了个眼色。
山德鲁心领神会，起身闩上诊所的木门：“洛肯老哥，现在没人，你慢慢讲，我去关门！“其实他是怕门外的路人听见，影响诊所的生意——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心里清楚，赫尔松村的事怕是不小。
洛肯盯着木杯里的水，喉结滚动两下，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林医生，山德鲁医生，救救我们村的孩子吧，他们得了怪病，不是吃头发就是吃土，生麦子，甚至啃生骨头，个个肚子胀，人一天比一天廋，到了晚上就整夜的哭，磨牙齿！“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被某种恐惧扼住了喉咙，“最开始就一两个孩子这样，到现在差不多全村的孩子都这样了！老人们说是中了诅咒，需要请牧师或者法师来解除，但是又有人说是病，说句不怕您见笑的话，把我们全村都卖了也请不起法师或者牧师啊！熟悉的医生也就认识您和山德鲁医生，现在也只能请你和山德鲁医生想想办法，我这里给您跪下了！“
话音未落，洛肯己从木凳上滑下，膝盖即将触地。我和山德鲁同时伸手，硬生生将他架住。山德鲁急得首跺脚：“洛肯你这是做啥呢，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当初去你们村子休息，你们热情款待我们，于情于理我们也要帮忙啊！是不林悦！“
我扶着洛肯重新坐下，仔细问道：“洛肯，你说孩子们吃土、啃生骨，肚子胀，晚上磨牙？“
洛肯重重的点头说：“是，我都亲眼看见几个了！“
我沉思片刻，目光坚定：“假如你说得不差，而我又估计得不错，这病我能治，或者说这诅咒我能解！但是我要先亲眼看看孩子们！”
山德鲁惊讶地看着他，我对他比了个ok手势，胸有成竹道：“放心！”
洛肯疑惑地看着眼前两位医生，小心翼翼地问：“能行？“
我自信的说道“能行，你先回去，明天我就和山德鲁去赫尔松村！记得让村民把南瓜籽收集起来，越多越好，要生的。另外，准备大量的韭菜，最重要的是让孩子们暂时别喝生水，把水烧开了再喝。“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金海岸城的城墙上时，洛肯己经回到了赫尔松村。他站在村口，望着自家烟囱里升起的炊烟，忽然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希望的味道。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