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散了诊室内燃尽的艾香,那独特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混着酒精的刺鼻气息,让人感到一丝宁静。我将三包捆扎整齐的小柴胡汤递过去,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凉意,轻声说道:“每日一包,趁热服下发汗,若不见效尽管来退。”送走了今天早上第五个来看感冒的病人,我起身续上艾香,用酒精仔细擦拭双手,诊室里香雾袅袅。
“入秋后伤风的人激增,小柴胡存量告急。需要再去采点。”我按住山德鲁颤抖的手腕,调整进针角度,“斜刺45度——”我对着和针灸布偶较劲的山德鲁说道。
银针精准没入布偶穴位,山德鲁有些恼怒地问:“为何不早说?!这些天的功夫都白费了!”
“你何时问过?好在还未在病人身上试错。”我随口答道。
山德鲁将银针狠狠扎进布偶,半抱怨半发泄地哼道:“整日面对腹泻、咳嗽,开的药方翻来覆去不过柴胡、黄连!何时才能遇上让我得施展针灸的病?”
“庸医才盼着怪病彰显本事。”我一边写着门诊日志,一边淡淡地说道:“大多数医者穷其一生,不过是与头疼脑热周旋。你可知,小小的感冒若拖延不治,亦能引发肺炎夺人性命?”
山德鲁坐首身子,得意地说道:“所以说得病要早治,预防为主。还要学会鉴别诊断,从常见病入手考虑,对吗?”
我举起双手大拇指:“恭喜你,都学会两个答案了!”
话音未落,轻轻的叩门声响,库尔伯特药剂店的伙计艾伦扒着门框探头张望,额头上还渗着汗珠。“艾伦,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我喊道。
艾伦在门口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我们跟前,小声说道:“我们老板库尔伯特先生请两位到店内有事情商量!”
山德鲁挑眉看向我,手指还提拉捻转着布偶身上的银针。我沉吟片刻,将未写完的门诊日志塞进抽屉:“行,你先回去,我们关好门,随后就到!”待艾伦离开,山德鲁带着一股香风凑过来:“你说老库尔伯特是不是反悔?要重新分账吗?”
“应该不会,前几天才谈的这些,4500金币都分我们了!去看看再说吧!”我回答道。
库尔伯特药剂店内,蜂蜜果汁的甜腻混着薄荷的清爽扑面而来。店内弥漫着各种药草的香气,货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剂瓶,有的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有的则安静地躺在阴影中。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山德鲁如贵族小姐般三指端起水晶杯轻抿一口,突然轻笑出声:“库尔伯特先生,这杯果汁价值不菲吧?”
坐在高背椅上的老人三角眼眯成细线,山羊胡随着笑声抖动:“药剂师调配饮品不过雕虫小技。今日请二位,是为帕拉塞苏斯而来。”
我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问道:“帕拉塞苏斯?他怎么了?”
“他又来采买材料,声称要为二位炼制甜梦药剂,还说你们将资助他的研究。”库尔伯特转动着手中的金币,目光扫过货架上蒙尘的玻璃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帕拉塞苏斯学习炼金,也就是魔法制剂还是我教的,现在我既欣慰,又忧心……”
“您教过他炼金?”山德鲁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往后靠了靠,绿色天鹅绒面的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库尔伯特先生,我们确实向帕拉塞苏斯订购了一批甜梦药剂,也确实答应资助他的研究和生活!不过这怎么让您又高兴,又担心的呢?”
老人忽然长叹一声,布满皱纹的手抚过山羊胡,把金币抛在一边,继续看着货架上的瓶瓶罐罐:“那个时候我还是他们家族的魔法药剂师,专门给他的父亲、爷爷炼制魔法药剂,后来他父亲让我给这孩子启蒙魔法,准备让他以后当魔法师,哪知道这孩子迷上了魔法药剂炼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自从他父亲死后,没了约束,庞大的家产都投入到药剂炼金里去了,到最后的样子你们也看见了!”
山德鲁噗嗤笑出声,出言揶揄:“老库尔伯特,想不到你还是帕拉塞苏斯的老师,后面怎么离开他们家族了?你也把他们家族的钱炼金炼没了?”
库尔伯特并未生气,反而露出追忆的神色:“他爷爷还在的时候,一次炼金事故,我失去了魔法本源,没法继续魔法炼金制剂,离开他们家族后,用他爷爷给的一笔钱和我在魔法师里的人脉,开了这家店,买卖下药剂,赚点差价!作为帕拉塞苏斯的老师和曾经的家族炼金师,看见这孩子有人资助,我很高兴!其实我也想资助他生活,但是这孩子自尊心太强,一首不要!说他在我这卖药剂就行!”
我询问道:“你担心的是甜梦药剂?”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壁炉里的木柴爆开火星。库尔伯特的喉结上下滚动:“对,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他,不教他炼金就好了!当初有人委托他炼制一些能催眠的药剂,出的价很高,等他把第一批药炼出来交给买家后,买家说效果很好,表示还要长期要!后来他又炼了很多这甜梦药剂,还放了一部分我这里卖,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后几批药差异很大,最后一批一滴下去就让人睡到见光明神!另外这玩意不知道怎么流到几个家族背景雄厚的年轻贵族子弟身上,这几个混蛋拿着这药剂兑果汁、酒水后去祸害女人,其中还有几个贵族女孩,不清楚是药还是其他原因,死了几个!事情暴露后,无论死了还是活着的家属都拿这几个贵族子弟没法,拿着药剂瓶子去找法院,法院不敢得罪那几位贵族子弟家长,便把父辈没了的帕拉塞苏斯推出来顶罪,最后法官判帕拉塞苏斯流放,因为念在其祖上有功又是贵族,便改为赔偿!炼金本身就是个无底洞,加上赔偿,他家也落成这样了!”
山德鲁猛地站起身,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库尔伯特,有点恼怒地说道:“老鬼!那你还把这药给林悦??”
库尔伯特干笑两声掩饰尴尬:“我觉得你们和那些人不一样,应该是用到正途,如今的结果不是说明我没看错人吗?!林悦,山德鲁我提醒你们一下,炼金的花费就你们分的4500金币,烧不了几个月!”
“毒麻剧药品管理!!!”我脑海中浮现这几个字。
“这甜梦药剂确实是个大问题,保管不慎,要流落出去,还真容易出大事,不行,我要去帕拉塞苏斯那里看看!山德鲁我们走!”我抓起外套冲向门口,库尔伯特的喊声在身后响起:“我让艾伦陪你们去趟,顺便把饭菜给他带去,今天厨娘做了鱼和炖肉!艾伦,艾伦!饭菜多拿点,让林悦和山德鲁陪他一起吃午餐……”
路上山德鲁忧心忡忡地问我:“林悦,炼金这么烧钱,我们还要继续资助他?”
我思考片刻:“先看看再说吧,再过3个月不是还有分成吗?另外有些投入是必不可少的!你也别太过担心,这钱只要不花在歪道上就好!”
来到城南香樟大街帕拉塞苏斯的宅邸前,艾伦压低声音:“两位先生,帕拉塞苏斯先生己经三天没合眼了,昨天我给他送饭,发现饭一动没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