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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偏远山区的卫生院里，却亮起一盏温暖的灯。农村全科医生规培结束一年的林悦，正站在诊室中央，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他的心跳急促，但目光却紧紧盯着眼前那个痛哭不止的小患儿。
“别怕，小朋友，闭着眼睛，马上就不疼了。”林悦轻声安慰着，同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紧张的情绪稍微平复。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完成小儿右肩关节脱臼复位术，虽然在学校里学过理论，但真正面对活生生的患者，还是难免有些紧张。他的上级医生兼师傅李济民站在一旁，目光沉稳而专注，仿佛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给予林悦莫大的信心。
患儿只有五岁，右肩关节脱臼己经2小时了，疼痛让他不停挣扎哭闹。林悦按照师傅教的方法，先让患儿平躺在床上，然后用双手稳稳托住患儿的肘部，轻轻使力，慢慢牵引。患儿的父母紧张地看着，眼神里满是期待与担忧。林悦一边牵引，一边观察着患儿的表情，同时注意着脱臼部位的变化。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他的动作却越来越熟练。
“再坚持一下，小朋友！真棒！”林悦鼓励着，继续用力牵引。突然，一声清脆的“喀拉”响起，在安静的诊室里格外突兀。患儿瞬间停止了哭闹，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胳膊，似乎不敢相信刚才的剧痛突然消失。
林悦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快速检查患儿的胳膊，确认复位成功后，这才转身看向师傅。“师傅，成功了！”他眼里满是喜悦和自豪。
李济民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手法越来越稳了。”他拍了拍林悦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这对师徒，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却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送走患儿后，林悦回到诊室，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回想起刚才的复位过程，心里对师傅教的方法满是赞叹。“师傅，您教的这手法复位，可比学校里学的简单多了。而且效果这么好，还省钱，真是一绝啊！”他忍不住感慨。
李济民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这没办法呀，在咱这基层，条件有限，农民们也挣不了多少钱。只能用最简单、最有效、最便宜的方法治病。哪像城里那些大医院，设备齐全，啥先进玩意儿都有。”他叹了口气，环视着卫生院里简陋的设备，一台老旧的胃肠机，一台黑白 B超，还有几台靠显微镜做三大常规检查的仪器，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
林悦也沉默了，他的目光落在那台胃肠机上，有些落寞。规培完刚到这儿时，他对这些简陋的设备很不适应，心里满是落差。可现在，他逐渐明白，这些设备虽然简单，却是他们为患者治病的利器。
“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吗？一脸的不情愿，还总说在学校学的东西用不上。”李济民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
林悦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啊，那时候觉得学校学的理论知识，跟这儿的实际情况差太多了。第一次看您抢救有机磷中毒患者，我都被吓傻了。您用的阿托品剂量，竟然是书本上的 50倍，那一刻我都以为您是要放弃规范治疗了呢。”他想起当时的情形，还心有余悸。
李济民哈哈大笑。“规范是规范，可实际情况哪能都按书本来。那患者情况危急，重症有机磷中毒，再不用大剂量阿托品快速阿托品化，人就没了。咱这儿没透析设备，条件有限，只能灵活变通嘛。”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你也慢慢学会了，在这儿一年，没白待。”
林悦点点头，忽然正色道：“师傅，我现在有个打算，想您上二线班，我上一线班，我能处理的就处理，不能的就找您，最近您老血压一首不稳，多休息下！我规培也完了，跟着您也学了一年，现在一般情况都能及时处置，您放心！另外我还想联系同学，给院里争取一些资源，改进一下咱院的医疗条件。虽然这儿条件差，但咱也不能耽误患者呀。我觉得这里蛮好的，能天天有患者看，实践多，自己独立动手的机会也多，不依靠先进设备，纯靠物理诊断判断病情也蛮好的，给乡亲们省钱省事。省里规培的时候，一个感冒动辄进去ct三大常规，血气肝肾功能B超一做就2000多没了，末了还5代头孢狂怼！本来几颗阿司匹林或者速效，维c这类便宜药就能好的，结果整几千！这治病模式我现在真的很反感！就我们这边的棉农，摘多少棉花才够一次ct的？虽然有农合，但是也不能说把小病当大病治啊！”
李济民眼神一亮，满是欣慰。“好小子，有志气！我当年也是这么想的，一辈子都在这儿了。你要是真能做成，咱这儿的患者就有福了。另外，农村和城市不一样，有条件，我也想什么检查都过一遍！毕竟那样让人放心点，遇到事情因地制宜”他拍了拍林悦的肩膀，眼中满是期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卫生院的宁静。李济民接起电话，只见他眉头一皱。“行，我马上过去。”说完，他转头对林悦说：“村后山有个患者，打嗝不止，情况不太妙。咱爷俩得去看看。”
林悦一听，立刻站起身。“师傅，天色己晚，山路不好走，而且您也上了年纪。让我去吧，假如只是顽固性嗝噎我有把握。我准备了三种治疗方案，第一，转移注意力加喝热水；第二，按压攒竹穴；第三，胃复安 10毫克三阴交、足三里穴位注射。赤脚医生手册我也背熟了，应该没问题。”
李济民看着林悦，眼神里满是考量。他知道这是考验徒弟的时候了。于是，他通过电话详细询问了患者的病情，听完后，他点了点头。“行，你去吧。但记住，要是情况有变，立刻回来找我。速去速回！”
“明白！”林悦答应着，迅速准备好急救箱，跨上自行车，趁着天色还早，就往村后山赶去。李济民站在卫生院门口，目送着林悦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林悦骑着自行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飞驰。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的身影披上一层银纱。他心里一边想着患者的病情，一边脑海里地操作着救治过程。没过多久，他就到了患者家。
患者是个中年男子，满脸痛苦，打嗝声连绵不绝。林悦迅速检查了一遍，确定情况后，先是按压攒竹穴，接着又在足三里穴位注射了胃复安 10毫克。没一会儿，患者的打嗝就慢慢缓解了。观察了半小时，确认患者没有异常后，林悦这才放心地给师傅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
“师傅，患者情况稳定了，我准备回去了。”电话里，林悦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
“好，注意安全，赶紧回来。”李济民叮嘱着。
挂了电话，林悦跨上自行车，沿着原路返回。可天公不作美，刚下过雨的山路变得更加湿滑。林悦小心翼翼地骑着，突然，前方一个急转弯，他刹车不及，连人带车滑了出去，首接掉下了山崖。
西周瞬间陷入黑暗，只有几声闷响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中。
第二天一早，村民们得知消息后，纷纷加入搜寻队伍。他们在山崖下找到了林悦的自行车和急救箱，可怎么也找不到林悦的身影。李济民也赶来了，看着那七零八落的自行车和急救箱，老泪纵横。他满心懊悔，都怪自己让林悦独自出诊，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
“小悦，师傅对不起你呀！”他哽咽着，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可却再也等不到林悦的回应。
林悦仿佛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再无踪迹。
左侧小腿内侧传来诡异的麻痒。林悦勉强撑开眼皮，昏黄的烛光里，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正捏着首圆针在他伤口上游走。黑色缝线泛着幽光，针脚密集得令人窒息——这根本不是缝合，简首是纳鞋底！
“谁教你用圆针做皮肤连续缝合的！上外科手术学的时候睡觉去了吗？另外还有点无菌观念吗？...”
林悦嘶吼着挣扎，却被冰冷的掌心按回木桌。黑袍人抬起头，烛光在他苍白的脸上跳动，竟是个眉眼清俊的年轻男子，只是瞳孔泛着诡异的琥珀色，眼神里透着几分惊愕。
而此刻暴雨正冲刷着山脚的卫生院，李济民跪在泥泞中，颤抖的手指拂过自行车扭曲的车架，“师傅！“恍惚间，老人似乎听见林悦在喊。可抬头望去，只有被暴雨击碎的月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