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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着残雪扑进破败的院落，苏明月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渍，指节己经肿的发亮。
她握紧玄铁刀，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又落在首领脸上。
那双眼睛依旧亮的骇人，像是被困兽最后的疯狂。
就在这一瞬，马蹄声骤然逼近，如潮水般压力，震得屋瓦哗哗作响。
他猛地仰头大笑，嘴角撕裂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苏明月，你以为赢了？我暗月会养了三百死士——”
“三百？”顾景琛用断刀称帝战旗，喉间腥甜翻涌，“你昨夜派去劫粮的一百七，被林将军的亲卫连人带马埋在城西乱葬岗了。”
首领瞳孔骤缩。
苏明月攥着刀的手紧了紧，血珠顺着指缝砸在青石板上：“剩下的一百三，今早寅时在城南码头被裴小满的易容队缴了械——你当那批‘绸缎’真能运出城门？”
她扬了扬下巴，月光里，远处奔来的骑兵队旗上，“御”字金纹正在翻卷。
首领踉跄后退，淬了毒的短刀当啷落地。
林将军的铁枪尖抵住他后心：“那是陛下的虎贲军。你暗月会的死士，比你先一步见阎王了。”
神秘老者弯腰捡起首领腰间的铜哨，放在嘴边吹了吹——没有回响。
他冲苏明月摇头：“联络信号断了。”
首领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泡破裂的撕响：“你们赢了又如何？这天下......早被我们啃成空壳了。陆子轩的官印能批二十道盐引，我的船能运三十车军械——”
他突然扑向苏明月，被顾景琛一脚踹翻，断刀抵住他的咽喉，“你们以为扳倒我就完了？朝廷里的蛀虫，商帮里的内鬼，多着呢！”
苏明月蹲下来，染血的指尖捏住他下巴：“陆子轩给了你多少好处？”
“好处？”首领咳了两声，血溅在她衣襟上，“他要的是皇位，我要的是天下银钱。我们那北方边军的粮饷买马，用江南织造的贡绸换炮——等北戎的铁蹄踏过雁门关，这金銮殿上坐的是谁......”
“住口！”林将军的枪杆重重砸在他膝盖上，“陛下圣明，边军早换了新粮，北戎的使者上个月刚送了和亲书！”
首领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渗出黑血。
苏明月眼疾手快掐住他下巴，掰开嘴——牙龈上嵌着半粒黑色药丸。
“想灭口？”她冷笑，“陈掌柜！”
暗处窜出个灰衣老头，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小的在！”他抖开怀里的皮纸，蘸着首领的血在上面速记，“暗月会勾结北戎，走私军械；陆子轩私刻官印，侵吞粮饷；商帮三长老的船，半年走了十二趟 ‘私盐’ ——”
“够了！”首领突然暴喝，黑血顺着嘴角流到颈窝，“苏明月，你以为你赢了？那顾景琛……”他盯着顾景琛的眼睛，喉间发出咯咯的笑，“他爹当年的死，可不全是意外——”
“闭嘴！”顾景琛的断刀压进他皮肤，血线渗出来，“你没资格提我爹。”
首领的笑凝固在脸上。
他望着天空，月光像把刀，割开他眼底最后一丝光：“告诉陆瑶……她要的，我没办到……”
话音未落，他的手无力垂落。苏明月探他鼻息，抬头对顾景琛摇头。
林将军踢开他手边的玄铁刀：“尸体交给虎贲卫，血书和密信我让人连夜送进宫。”他拍了拍苏明月肩膀，“你俩跟我回府换身衣裳，天一亮就面圣。”
顾景琛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苏明月的手：“夫人的伤得先处理。”
苏明月低头看掌心，碎瓷扎得深，血己经止住了，倒不怎么疼了。
她摸出怀里的铜钱——这是她的“商机预知”，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暖黄的光。
“走。”她把钱币收进袖中，“得让陛下看看，暗月会的账本里，有多少个‘陆’字。”
天刚蒙蒙亮，三人站在金銮殿外。
皇帝的御辇到的时候，苏明月看见他眼里的红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呈上来。”皇帝接过林将军递来的血书，快速扫过，指节捏得发白，“陆子轩昨夜在城西别苑被抓，身上带着北戎的密信。暗月会的老巢，今早被抄出三车军械。”他抬眼看向苏明月，“你那本‘商帮走私记录’，是陈掌柜从暗月会账房偷的？”
苏明月点头：“陈掌柜的算盘，能拨出半本《盐铁论》。”
皇帝笑了：“朕听说你用‘买一送一’卖丝绸，用‘预存银钱’开茶行。商道能救国，古人诚不欺我。”他转向顾景琛，“顾老将军的遗孤，果然没让朕失望。”
顾景琛抱拳：“臣与内子，不过做了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皇帝将血书递给身旁的大太监，“朕听说昨夜你们西人对战暗月会三十杀手，顾景琛替你挡了十三刀，苏明月用半块砖砸晕两个刺客——”他突然收敛笑意，“朕要的，是你们继续做该做的事。商帮要清，官场要查，北戎的狼子野心……”他顿了顿，“三日后，御花园设庆功宴。到时候，朕要听你们说说，怎么让这天下的商路，比刀枪更硬。”
苏明月和顾景琛退出金銮殿时，晨光正爬上屋檐。
顾景琛捏了捏她的手：“夫人，御花园的庆功宴，你打算穿哪件衣裳？”
苏明月挑眉：“穿那身绣了‘商’字的红裙——得让全天下知道，商女不是软柿子。”她望着远处飞檐上的朝阳，轻声道，“不过……”
“不过什么？”
“江湖这么大，总该有点新挑战。”她摸了摸袖中的铜钱，“比如……去北边看看边市？听说那里的马市，缺个会‘买一送一’的老板娘。”
顾景琛笑了：“夫人说的都对。”
宫门外，陈掌柜牵着两匹马等在那里。
马背上搭着干净衣裳，还有裴小满留的纸条——“城西醉仙楼新上了樱桃酿，等你们来喝。”
苏明月翻身上马，风掀起她染血的衣袖。
她望着宫墙下渐渐热闹的早市，听着顾景琛在身后的马蹄声，突然觉得，这穿越而来的人生，倒比前世更有滋味了。
三日后的御花园，会有鲜花，有美酒，有天下人的赞誉。
但此刻，她更想先去醉仙楼，和闺蜜喝一杯樱桃酿——毕竟，这波，她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