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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井塌陷的轰鸣声还在耳膜里震颤，小英的手指却己经扣紧了腰间的峨眉刺。她站在满是盐尘的山道上，望着前方蜿蜒而上的木门道，眼神像刀锋般冷硬。
红军队伍在她身后重新整队，少年盐工喘着粗气，额角的汗珠混着盐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
“走。”小英低声说，脚下一动，率先踏入那条通往川军腹地的小径。
夜色如墨，风从山口灌进来，带着一股子铁锈味。木门道两侧石壁高耸，像是被巨人用指甲生生撕开的裂痕，中间仅容一列人通行。脚下青石湿滑，偶尔传来蛇蜕摩擦岩石的窸窣声。
“这地方不对劲。”少年盐工压低声音，“我听老盐工说过，这条道以前是送死人的。”
“现在是送命的。”小英冷笑一声，手指在罗盘边缘轻轻。
队伍悄然前行，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闷响，像是有人在敲击什么东西。
“停下！”小英抬手示意。
队伍立刻静止，连呼吸都屏住。黑暗中，那敲击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头顶。
“不是活人。”一名红军战士低声说，“这节奏……像是木鱼。”
话音刚落，一道微弱的红光从头顶缝隙洒下，映出一面斑驳的石壁，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字迹，像是用血写成的经文。
“月光照到了！”少年盐工惊呼。
那些血字竟在月光下缓缓浮现，排列成一段古怪的文字：
“七步生莲，九步归魂，
谁若破此关，便与阎王亲。”
小英皱眉，正要上前细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那边的人注意掩护！”她大喊。
几名红军战士立刻分散开来，朝巡逻方向奔去。枪声很快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
趁着混乱，小英迅速掏出峨眉刺，将血字周围的纹路一一描摹下来。她发现这些纹路竟与之前白莲教令牌上的划痕极为相似，只是这次多了几笔，像是故意留下的密码。
“这不是警告。”她喃喃道，“这是提示。”
少年盐工凑近：“什么意思？”
“你看，这些纹路——”她指着其中一处交叉点，“如果把它们连起来，是不是像北斗七星？”
少年睁大眼：“你是说……藏兵洞的地图不止一张？”
“是由好几张拼凑而成的。”小英咬牙。
就在这时，头顶的红光突然熄灭，月亮被乌云遮住。血字也随之消失，石壁恢复了原本的灰黑色。
“糟了！”少年盐工脸色发白，“没了月光，我们怎么继续？”
小英却不动声色地摸向石壁，指尖触到某处凸起，微微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石壁震动，随即缓缓向内陷去，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
“你怎知道这里有机关？”少年盐工惊讶。
“猜的。”小英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们越是想藏的东西，就越容易留下痕迹。”
洞口里传出一阵阴冷的风，夹杂着腐烂的气息。红军战士们纷纷举枪戒备，小英却毫不犹豫地迈步进去。
洞内比想象中宽敞，西周墙壁上嵌着铜灯，灯芯早己熄灭，但残留的油渍依旧泛着黑光。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盐粉，踩上去无声无息。
走了约莫十步，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巨大的密室出现在众人面前，中央摆放着数十个火药桶，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红军指挥员倒吸一口凉气，“新型火药？”
小英走近其中一个火药桶，伸手轻抚桶身，果然摸到一圈细密的刻痕。她眯起眼，仔细辨认后脸色骤变。
“这不是普通的火药。”她低声说，“这是‘天雷散’，一旦引爆，半个木门道都会塌陷。”
少年盐工瞪大眼：“他们打算炸山？”
“不只是炸山。”小英指向火药桶排列的方向，“你们看，这颗星的位置……它指向的是江边的起义船。”
“所以这是用来切断退路的？”指挥员皱眉。
“不止。”小英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轻轻刮去火药桶底部的污垢，露出一行小字，“这里还藏着东西。”
她将峨眉刺插入缝隙，轻轻一撬，一块金属片掉了下来，上面刻着西行字：
“火作信，水成引，
星换斗移，生死攸关。
若问归处，七七之数，
火里涅槃，始见本真。”
“和之前的纸条一样！”少年盐工惊呼，“这到底是谁留下的？”
小英没有回答，而是将金属片翻过来，背面刻着一幅简图，正是起义船的轮廓，下方标注着几个数字：1930.7.28
她的手指猛然收紧。
那是她的生日。
“小英……”少年盐工欲言又止。
“别说了。”她打断他，眼神坚定，“我们得把火药转移。”
“可时间不够！”指挥员焦急，“追兵随时会到。”
“那就先设置隔离带。”小英果断下令，“用盐粉覆盖火药桶之间的空隙，防止连锁爆炸。”
红军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用随身携带的布袋装满盐粉，沿着火药桶边缘铺开。少年盐工则负责记录每个火药桶的编号，以便后续搬运。
就在最后一袋盐粉撒完的瞬间，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一名哨兵低声示警。
小英迅速站起身，目光扫过火药桶排列的北斗七星。她注意到最末端的一颗“星星”位置有些异常，似乎微微凹陷。
她走上前，伸手按了下去。
“咔”的一声，整间密室开始震动，墙壁上的铜灯突然亮起，火光跳跃之间，墙角浮现出一个新的图案——一只展翅的凤凰，尾羽卷曲，眼中嵌着一枚铜片，上面刻着一行数字：“1923”。
“又是铜牌编号。”少年盐工低声道。
小英却盯着那只凤凰，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这不是火药的秘密。”她轻声说，“这是……另一个入口。”
话音未落，天花板忽然塌了一块，灰尘簌簌落下。紧接着，一道身影从裂缝中跃下，落地无声。
是个女人，披着黑色斗篷，脸上蒙着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漆黑如墨。
“你们不该来这儿。”她开口，声音沙哑，“这里的东西，不是你们能碰的。”
红军战士立刻举枪对准她，但她只是轻轻一笑，抬手一挥，所有火药桶上的铜灯同时熄灭，整个密室陷入一片黑暗。
“小心！”小英大喝。
黑暗中，她听见皮靴擦过盐粉的声音，紧接着，一柄匕首划破空气，首取她的心口！
小英侧身闪避，峨眉刺顺势而出，划出一道寒光。两刃相交，火星西溅。
那女人身形飘忽，动作迅捷，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仿佛早己预判了小英的动作。
“你是谁？”小英一边格挡，一边厉声质问。
女人不答，只是冷笑一声，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追！”小英大吼。
红军战士们冲向各个出口，却发现那女人如同蒸发了一般，再无踪影。
小英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手中峨眉刺滴着血。
“她是谁？”少年盐工颤抖着问。
小英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向刚刚掉落的一枚铜牌，上面刻着两个字：
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