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峥从云府出来后,因为心情郁闷,找了些同窗喝酒。
一夜过去,几个人都喝了不少好酒,醉醺醺的。
有人开始起哄,“不知道虞兄的那位外室滋味如何啊,有没有婉娘销魂?”
婉娘是花楼的头牌,名声远扬,千金难买一刻春宵。
虞清峥一脚踹到这人胸口,“不会说话就别说,婉娘怎配跟阿娓比?”
这人吃痛,微醒了酒,遮去眼里的凶狠,赔笑道:“是小弟的不是,唐突了佳人,不过话说回来,你俩行周公之礼了吗?”
见虞清峥的面色难看,他就知道这事准没成,于是抑扬顿挫地道:
“我听说宁姑娘的追求者不少,前有赵家公子送玉佩,后有李家嫡子邀至生辰宴的,你就不怕她被人拐跑了?”
“要我看,跟她生米煮成熟饭,她才不会离了你,女人啊,最在乎名节了……”
虞清峥挥手,让侍卫将人丢出包厢。
然后冷冷看了眼其他人,“再有妄议阿娓的,就别怪我不近人情!”
元褒忍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指着他,“不是,你为了个女人,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这么对兄弟?虽然张三家境贫寒,但你也不能这么羞辱人啊!”
因为对方是元褒,虞清峥并没有立马甩脸色。
他无奈摇头,“元褒,连你也要责备我吗?”
“阿娓是我的心上人,在我看来,她与你们是一样的,我不希望兄弟拔刀相见,也不想让你们侮辱她。”
“她生性高洁,你们不懂。”
元褒好一阵没说出话来。
然后蓦地起身,“你无可救药!”
说完,带着小厮气冲冲地走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陆续离开。
虞清峥结了酒钱,浑浑噩噩地往外走。
走着走着,来到了江边。
须臾,他被人撞到了,那人说了句对不住,急匆匆地往前走。
虞清峥眼里闪过狠色,看着很多人都往一个方向跑,他抓住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孩子挣脱他的手,也回答了他的话,“听说谢家郎有了心上人,在湖中心雇了好几条画舫,想要向佳人以表心意呢!”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更何况对方有一人是他讨厌的谢时妄。
鬼使神差,虞清峥也跟着人群流动过去。
*
大清早的就有人敲门,白榆带着起床气开了门,发现门口是名穿着喜气洋洋,头戴簪花的清秀男子。
他笑着递给她一个首饰盒,让她家小姐往东走,那里有人想见她。
白榆哪里见过这仗势,她想起话本子里各种什么男主人公的表白名场面,眼睛都亮了,把还睡着的宁娓给折腾起来。
于是在宁娓出现在门前的时候,她己经穿戴整齐,还涂了脂粉。
宁娓没看到人,打个哈欠。
“你说虞清峥想向我表白?”
白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对呀对呀,一大早上他就派了个俊俏的郎君来送礼,说是让您往东走,人在那等着。”
白榆打开手里的首饰盒。
——是一整个头面,做工精致,贵气逼人,一看就是花了不少银子。
桃夭衬人,最适合朝气满满的小姑娘。
宁娓让白榆把东西放回屋子里,随即白榆跟在她身后,双眼发亮,满是对看热闹的渴望。
东边的是名小女孩,对比画像之后,她将新鲜的漂亮花朵递给宁娓,奶声奶气道:“漂亮姐姐,大哥哥在江那边等着你,左拐往北走噢!”
宁娓一手拿着花,一手牵着白榆,将最后的困意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她看了眼手里的花。
正是开得最盛的时候,带着股淡淡花香,赏心悦目。
宁娓问:“真的是虞清峥?”
虞清峥现在大概还在忙云府的事,昨天她可是看到了,虞清峥进门之后没多久就被赶了出来。
马平安因此笑了好久。
短短一夜时间,虞清峥就做了这么多来表白?
这不像他的性格。
宁娓断定送礼之人并不是虞清峥。
那会是谁呢?
来捉弄羞辱她的人?
边走边想,宁娓还顺便买了个包子应付早饭。
白榆将手放在下巴上,“不是虞公子的话,那又是谁?”
虽说宁娓表面上看起来追求者也不少,但真正喜欢她的,只有虞清峥一个。
其他人哪里会这么兴师动众,只为讨美人开心?
主仆俩在脑海里都拟定了几个人选,但宁娓没说出来。
走到江边,才发现江岸围满了人,江上似乎……停了好几艘画舫?
一名布衣女子笑着迎接宁娓,“宁姑娘!我家主子在画舫上求见,不知宁姑娘可否赏脸?”
“这是我家主子的谢礼,请笑纳。”
布衣女子将端着的檀木案台举至宁娓面前。
上面是一把玲珑小巧的刀。
刀身刻着飞鸟,刀柄以琉璃制成,日光一照,折射出各种颜色的光。
旁边的刀鞘也绝非凡物,上面绣了只锦鲤,甩着鱼尾,活灵活现。
宁娓屈指轻轻一弹刀身,清越颤音随着她的手指传至耳边,仿若琵琶断弦。
是把好刀,宁娓有些爱不释手。
白榆出于谨慎,先接过案台,检查完毕才把刀插进刀鞘里,“姑娘,没毒。”
布衣女子始终笑着,没有一丝不耐,“宁姑娘,请跟我来。”
宁娓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跟着她上了画舫。
既然不是虞清峥……
那她也没必要干涉。
宝物有人抢、有人需要才显得珍贵。
宁娓正是这件令人遐想的“宝物”。
她跟着上了画舫,白榆也没有被人赶出去。
宁娓看向有人从画舫里出来了,与此同时,花瓣同时撒向她跟那个不知名的人物。
她忍不住想,是谁这么骚包?
画舫里的人被人推了出来。
看戏的演员们也开始捧场。
“哇,好俊俏的郎君!”
“谢公子不愧是谢家麒麟子,连相貌都是一等一的。”
“两人真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呀!”
哪怕是宁娓,都突然有了点脚趾扣地的尴尬。
谢时妄没有去遮掩自己这异于常人的雪发,反而穿了身元青长袍,从头到脚都透着股来自名门望族的贵气。
他很白,让人想到晨时那白霭霭的雾,薄透,朦胧,却摸不到。
背脊笔首,像清瘦如竹,江山泱泱,颇有种风流名士之态。
但这位名士开口了,“宁姑娘,我好看吗?”
一向淡定的宁娓此时词穷了。
她想了追求过她的人,想了是元褒报复,甚至想过会不会是嘉诚郡主。
都没有想到是仅仅几面之缘的谢时妄!
宁娓深呼吸口气,“谢公子,您这是?”
“啊?看不出来吗?”谢时妄睁着那双漂亮眼睛,表情无辜,“我在给宁姑娘送礼物,邀请宁姑娘看表演,并表示追求你啊。”
宁娓正要说什么,忽然瞥见了人群中面色很不好看的虞清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