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诚郡主提裙,身姿轻盈如燕地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挽住忠义王的胳膊,十分熟练地撒娇,“爹,怎么是你,皇伯伯呢?”
“陛下有其他事,所以今天由我来给各个小辈颁赏。”
忠义王叹了口气,“没受伤吧?”
嘉诚郡主知道他问的是今天的骏马一事。
“有皇城卫在,谁敢对女儿动手?”
嘉诚郡主原地转了一圈,“爹你看,女儿活蹦乱跳的,身体好的不能再好了!”
忠义王无奈摇头,“你这丫头。”
嘉诚郡主撒娇卖乖了好一会,这才瞥了眼在场的王公贵族们。
也不是所有的公子哥都来参加围猎,毕竟多有文臣之子不会武的。
那部分勋贵子弟在诗词宴上。
不过让嘉诚郡主意外的是——
怎么她的老师崔莺也来了?
嘉诚郡主下意识收回了手,端正站姿,变得正襟危坐。
她总觉得有种学堂睡觉被抓包的窘迫。
都怪崔莺,不在学院好好待着,没事来什么春猎!
忠义王像是没察觉她的反常,“你今日过来,是有看上的人选了?”
“才没有。”嘉诚郡主小声道:“女儿还想再多陪您几年嘛!”
“你呀。”见这些参加围猎的公子哥们都到场了,忠义王无奈地让嘉诚郡主退下。
嘉诚郡主回到宁娓身边,“我替你看了看,你家虞郎好像没得到前三名。”
宁娓抬头,“郡主您过去就是为了看名次的吗?”
“那不然呢?不过虞清峥这狗东西比谢时妄那厮要好点。”嘉诚郡主啧了一声,“谢时妄可是得了倒数第一。”
“欸,两个人都是酒囊饭袋,真是各有千秋啊。”
宁娓神情复杂。
难道……嘉诚郡主就没把自己算上去吗?
宁娓问:“那拔得头筹的是……”
“太子不在,当然是我哥拔得头筹!”
嘉诚郡主也没感觉皇帝太子都不在有什么不对劲,她与有荣焉道:“我哥他不算是个纨绔,但空有一身蛮力,对诗词一窍不通。”
宁娓记下这句话,看着这些人按照名次去礼官那里一一领赏。
嘉诚郡主她哥,也就是安康世子,含笑去领了自己的奖励——一把长弓。
宁娓能够看出这把长弓的价值,御赐,天外陨铁所制,弓面雕刻了一些山海经的异兽,华美而又带着凶煞之气。
弓臂弯曲时脉络西起,像极了活物的血脉在突突跳动。
宁娓有些手痒。
这东西,她也想要。
一旁的嘉城郡主本来想过去跟她哥叙个旧,突然发现崔莺的目光好像扫过来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但奈何与侍女们离得远,她只能退到宁娓身边。
然后,想装作没看到崔莺,偷偷溜走。
她对这些教习有种与生俱来的心虚。
这大概是差生的敏锐吧。
就在嘉城悄无声息想溜之大吉时,熟悉的声音突然喊住了她。
“郡主的伤势怎么样了?”
嘉城郡主深呼吸口气,转过身,平复了一下表情,“本……我没受伤啊。”
“那就是郡主吉人天相。”
崔莺说着客套话,紧接着视线一转,看向宁娓,“这位姑娘是?”
嘉诚郡主正要介绍宁娓,但一时半会却想不出怎么介绍。
说她是虞清峥外室?
说她是自己救命恩人?
朋友?不,宁娓只是一介白衣,而且品行不正,她才不会跟这种人做朋友。
就在嘉诚郡主愣神的片刻,崔莺开口:“这位就是宁娓宁姑娘了?”
嘉诚郡主如释重负,点了点头,“是她。”
“百闻不如一见。”崔莺轻轻笑着,拿着个折扇,扇尾系了个团锦结,看起来漂亮得紧。
嘉诚郡主听不出褒贬,也没有接话,而是问:“崔教习怎来城北猎场了?”
“没办法,某人想来。”
崔莺说完,又忍不住看了宁娓一眼。
宁娓也察觉到了这人对自己的关注。
怎么,她的脸上有花?
崔莺仿佛没有看到宁娓的目光,而是无奈笑了笑,“行之非要来大显身手,结果狼没猎到,腿倒是摔断了。”
嘉诚郡主从脑海里扒拉出谢时妄的信息。
说起来两人都是纨绔,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谢时妄是国公府世子,又是皇后的侄子,在整个京城纨绔队伍里也是被人巴结的那个。
他什么混账事都做过,偏偏皇伯伯很是喜欢他这种无拘无束的性子。
早几年因为给爱狗守孝,抗旨不遵,坚决不娶妻,被皇伯伯气得禁足了他好几个月。
出来后这厮依旧死不悔改,还养了只鹰,再加上他那头异于常人的头发,怕是京城没几个贵女敢嫁给他。
她将谢时妄的丰功伟绩想了个遍,下意识问:“怎么摔断腿了?”
崔莺将手一摊,“林中有人比骑术,行之被吓到,摔进了打猎的坑里,然后把腿摔断了。”
嘉诚郡主瞪大了眼,居然有人比她还笨!
猎物没打着,人还倒下了?
她忍住笑,咳了一声,“请太医了吗?可别落下什么后根。”
“己经在机关椅上坐着了。”崔莺叹口气,“郡主可不要像他一样。”
“怎么可能!”嘉诚郡主双手环胸,“我怎么可能犯这种无知错误。”
“确认过郡主没事,我就放心了。”崔莺摇摇头,“我去看看行之,就先告辞了。”
嘉诚郡主目送他离开,然后拍了拍宁娓肩膀,“本郡主要去去找我哥,你先自便吧。”
宁娓点头,然后走了个跟崔莺差不多方向的路。
她看起来走的漫无目的,像是在欣赏风景。
比两个人的腰身还粗的大树,林间若隐若无的血腥气,忙忙碌碌的各位侍女护卫……
人与景,仿佛己经融合。
首到——
“站住!”
宁娓果真停住,看向来人。
“可算是让我逮到郡主不在的时候了!”
几名女眷微喘着气,站在宁娓身后。
很明显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宁娓今天戴了面纱,露出了一双眼睛,显得十分低调。
女眷们上下扫视她,“你究竟给嘉诚和来去灌了什么!”
云来去?
宁娓微微挑眉,难不成云来去帮她说话了?
宁娓有些没搞懂,云来去作为受害者之一,为何会帮她这个恶人说话?
她站着没动,心思百转间,叹了口气,“民女也不知道啊,可能是魅力太大了吧。”
“有时候太过貌美,也是一种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