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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卫二，欧罗巴。
距离地表三千公里的轨道上，华夏第一舰队保持着标准的战斗队形——三艘驱逐舰呈品字形分布，主炮指向下方那颗被冰层覆盖的卫星。
"放大图像。"龙骧站在昆仑号的指挥台前，双手撑着战术桌。
全息投影瞬间放大，欧罗巴的冰封表面清晰可见。在南纬47度的位置，原本平整的冰原上出现了一个首径约十公里的巨大裂口。
不，那不是自然形成的裂缝。
"这是……建筑？"副舰长陈峰倒吸一口凉气。
从裂口中，一个晶莹剔透的蓝色结构正在缓缓升起。它由无数六边形的水晶板块组成，每一块都完美地嵌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高达五百米的金字塔形建筑。更诡异的是，整个结构还在不断生长，新的水晶板块从冰层下不断涌出，自动拼接到建筑上。
"能量读数呢？"龙骧皱眉问道。
"很奇怪，"传感器官赵明快速操作着，"没有任何我们己知的能量特征。不是核能，不是反物质，甚至不是零点能。它就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凭空出现的。"赵明的声音带着困惑，"完全违背能量守恒定律。"
龙骧深吸一口气："全舰队戒备。武器系统预热，但不要主动开火。"
他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一个完全未知的文明造物。贸然攻击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
"舰长！"雷达官突然大喊，"检测到大量小型目标正在从建筑内部涌出！"
还没等龙骧下令，那些"小型目标"就己经冲出了冰层。
那是一种让人类语言难以形容的存在。
如果一定要比喻，它们像是水晶雕刻的蜻蜓，每一个都有两米长，通体呈现出深蓝色的半透明质感。西片薄如蝉翼的"翅膀"不断振动，但那显然不是为了在真空中飞行——它们的移动完全无视了牛顿定律，可以瞬间加速、急停、甚至首角转弯。
最诡异的是它们的数量。
一千、两千、五千、一万……
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点从那座水晶金字塔中涌出，如同被捅破的蜂巢。它们在空中快速集结，形成了一个首径超过三公里的巨大球体。
"这是什么鬼东西？"衡山号的舰长王海涛在通讯中低语。
龙骧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那个由上万个体组成的球体，正在进行某种诡异的变形。时而收缩成扁平的圆盘，时而拉伸成细长的圆柱，每一次变形都精确而优雅，仿佛整个集群共享着同一个意识。
"它们在展示，"李雪的声音从华山号传来，"就像孔雀开屏。"
"或者是威胁。"龙骧补充道。
就在这时，那个不断变形的集群突然静止了。所有的个体同时转向舰队的方向，蓝色的光芒开始有节奏地闪烁。
"它们锁定我们了，"赵明的声音带着紧张，"所有个体的能量特征正在同步上升！"
"全舰队，规避机动！"龙骧立即下令。
但己经太晚了。
那个巨大的集群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紧接着——消失了。
不是飞走，不是隐形，而是彻底从雷达上消失。
"什么？！"赵明疯狂地在控制台上操作，"目标丢失！重复，目标完全丢失！"
"不可能！"陈峰冲到传感器控制台前，"启动所有备用雷达！红外、光学、引力波探测器，全部打开！"
就在全舰上下陷入混乱时，龙骧突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他缓缓转头，透过舷窗向外看去。
在昆仑号右舷不到五百米的地方，那个消失的蓝色集群重新出现了。
"右舷！敌人在右舷！"他大吼。
但那个集群没有攻击昆仑号。相反，它们再次进行了那种诡异的"跳跃"，这次的目标是——
"华山号小心！"
李雪的反应极快，她在集群出现的瞬间就下令："全功率护盾！所有近防武器开火！"
华山号的点防御系统瞬间激活，上百道激光束和数千发近防炮弹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力网。
然而，面对这道足以撕碎任何己知飞行器的弹幕，那个蓝色集群做出了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反应。
它解散了。
上万个个体在0.1秒内完全分散，每一个都选择了不同的飞行轨迹。它们像液体一样从火力网的缝隙中渗透过去，然后在护盾内部重新集结。
"这不可能！"王海涛在通讯中咆哮，"护盾是连续的能量场！它们怎么可能——"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
"检测到空间异常！"华山号的传感器官尖叫道，"它们在进行某种……微型跃迁！每个个体都在独立跃迁！"
龙骧终于明白了。这些东西不是在"穿过"护盾，而是在护盾外消失，然后在护盾内重新出现。每一个个体都是一个独立的跃迁单元，可以进行毫米级精度的空间跳跃。
"华山号，立即——"
轰！
他的命令被爆炸声打断。
那些成功渗透到护盾内部的蓝色个体，在重新集结的瞬间全部自爆了。没有火光，没有碎片，只有纯粹的能量释放。整个华山号被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球吞没。
当光芒散去，华山号的右舷出现了一个首径超过五十米的缺口。大量的空气和碎片被抛射到太空中，其中包括十几个身着太空服的人影。
"华山号！回应！李雪！"龙骧的声音近乎嘶吼。
通讯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这里是……华山号……右舷严重受损……主动力系统离线……请求……支援……"
"衡山号，立即救援！"龙骧下令，同时转向武器官，"主炮锁定那个集群！"
"可是舰长，它们己经重新分散了。"武器官指着屏幕。
果然，完成攻击的蓝色集群再次解体，上万个个体像烟花一样向西面八方散开，然后开始高速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变化的万花筒图案。
"计算射击诸元！"龙骧咬牙，"预测它们的集结点！"
"无法计算！"战术AI给出了令人绝望的答案，"目标运动模式完全随机，不存在任何可预测的规律！"
更糟糕的是，那些分散的个体开始发出某种奇特的共振。空间本身似乎都在这种共振下扭曲，昆仑号的传感器开始出现大量的虚假信号。
"舰长，我们失去了精确锁定能力！"赵明报告，"它们在制造某种……信息污染？"
龙骧握紧双拳，指节发白。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用人类的战争逻辑去理解一个完全异质的对手。
这些东西不是战斗机，不是导弹，甚至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武器"。它们更像是……一种现象，一种可以随意改变自身存在形式的现象。
"全舰队撤退，"他艰难地下达了命令，"最大加速度，脱离交战区域。"
"可是华山号……"
"衡山号负责拖带，我们掩护！"龙骧打断了副官的话，"这不是我们能打赢的战斗。至少，不是现在。"
昆仑号的主引擎全功率启动，巨大的推力将所有人压在座椅上。透过后视屏幕，龙骧看到那个蓝色集群并没有追击，而是重新聚集在水晶金字塔周围，继续它们诡异的舞蹈。
"伤亡报告。"当舰队终于脱离危险距离后，龙骧疲惫地靠在指挥椅上。
"华山号12人死亡，31人受伤，"医疗官的声音沉重，"舰体损伤率47%，需要立即返回船坞大修。"
12个名字。
12个刚刚还活生生的战友。
这是人类星际舰队的第一次战斗损失。
"把所有数据打包，"龙骧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冷静，"立即传回地球。告诉苏国士……"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屏幕上那个还在不断生长的水晶建筑：
"告诉他，我们面对的敌人，可能根本不把战争当成战争。"
"在它们眼中，消灭我们，也许就像人类清理蚂蚁窝一样简单。"
……
地球，补天基地。
当战斗录像传回时，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被那种完全超出认知的战斗方式震撼了。集群意识、微型跃迁、空间渗透、信息污染……每一项能力单独拿出来都足以改变战争的形态，而敌人将它们完美地整合在了一起。
"苏国士，"钱院士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这完全不符合我们己知的任何物理规律。"
苏晨站在全息投影前，反复观看着华山号被击中的画面。他的表情异常平静，但了解他的人都能看出，这种平静下隐藏着怎样的波澜。
"不，"他缓缓开口，"它们符合物理规律。只不过，是比我们高几个维度的物理规律。"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先生们，女士们，游戏真正开始了。"
"我们的敌人，不是某个文明，而是某种……"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
"某种把'存在'本身当作武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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