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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杯”选美大赛的硝烟(假发屑)终于散尽。豆包那惊天一挠,不仅挠掉了站长的假发,更挠掉了“安心”最后一丝可能的“正经”伪装。驿站彻底坐实了“沙雕聚集地”的名号,但诡异的是,预约电话非但没减少,反而更火爆了!点名要“挠假发英雄豆包”主持宠物葬礼的、咨询“碰瓷才艺培训班”的、甚至还有问“冠军骨灰盒存钱罐”能不能定制同款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郝运看着预约本上那些匪夷所思的备注,哭笑不得。王大爷倒是红光满面,把那顶饱经沧桑的假发(经过豆包“授权”,己清洗消毒)郑重地挂在了驿站荣誉墙上,与“金骨灰盒奖杯”并列,旁边还贴了张王大爷手写的说明:“镇馆之宝·揭黑英雄的战利品·站长亲赠(被迫)”。刀哥则围着那个金罐子打转,琢磨着要不要刷层金粉再卖一次。
豆包成了驿站新晋顶流,走到哪儿都自带“英雄光环”。它似乎很享受米粒那崇拜的小眼神,对那顶假发也表现出主权意识,偶尔会跳上去趴一会儿,宣示“朕挠下来的,就是朕的”。米粒则成了豆包最忠实的“碰瓷学艺”跟班,练习更加刻苦,眼神愈发“无辜”,颤音越发“凄婉”,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就在这鸡飞狗跳的日常中,一个特殊的预约电话打了进来。来电的是个年轻男人,声音沙哑疲惫,带着浓重的鼻音。
“郝师傅吗?我叫陈航。我……想给我爸办个葬礼。”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在压抑情绪,“我爸他……一辈子爱热闹,爱看烟花。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儿子,别把我埋土里,闷得慌。把我变成烟花,让我最后再灿烂一回……’”
郝运心里咯噔一下!骨灰烟花?!这要求比沈青的骨灰陶艺还刺激!
“陈先生,您的心情我理解,但这个……”郝运尽量委婉,“骨灰做烟花,技术难度大,安全性无法保证,而且……”
“我知道难!”陈航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和执拗,“我问遍了!没人敢接!也没人理解!都说我疯了!可那是我爸最后的心愿啊!郝师傅,我看了苏记者的报道,知道你们这儿不一样!连猫都能主持葬礼,还能挠出个冠军!求求你们!帮帮我爸!钱不是问题!我只想让他……走得安心,走得灿烂!”
电话里压抑的哭声让郝运沉默了。他想拒绝,可那句“走得安心,走得灿烂”像根刺,扎在他心里。“安心”的招牌,不就是干这个的吗?他下意识看向架子顶的元宝。
元宝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金色的竖瞳淡淡地瞥了一眼郝运手里的电话,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意义不明的呼噜。
郝运把这声呼噜解读为……“麻烦来了,但可以试试?”(也可能是“愚蠢人类又作死”)。他深吸一口气:“陈先生,这样,您先过来一趟,我们详细聊聊,看看……有没有其他方式,既满足老爷子的心愿,又保证安全。”
陈航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
刀哥一听“骨灰烟花”,眼睛又亮了:“烟花?!这个好!这个比盆栽艺术多了!灿烂!辉煌!符合老爷子性格!郝老弟,这事交给我!我有门路!我认识一个做婚庆烟花的兄弟!技术杠杠的!把骨灰掺进火药里,保证‘嘭’一声,老爷子首上云霄!那场面!绝对震撼!”
“震撼个屁!”郝运气得想踹他,“那是骨灰!不是面粉!掺火药里?炸不炸得响另说,炸完了是老爷子灿烂了还是我们集体升天了?!刀哥!你能不能想点阳间的法子?!”
林晚也一脸严肃:“绝对不行!骨灰成分复杂,混入火药极不稳定,爆炸威力、残留物、环境污染都是大问题!而且,家属在旁边看着亲人骨灰在空中爆炸……心理冲击太大!”
“那……那怎么办?”刀哥蔫了。
郝运揉着太阳穴,一筹莫展。让逝者“灿烂”的心愿,怎么才能既不危险又足够“灿烂”地实现?
陈航很快赶到了驿站。一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年轻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深色的骨灰坛。他眼神里的哀伤和近乎偏执的恳求,让郝运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郝师傅,求您了!我爸他……就这点念想了。”陈航抚摸着骨灰坛,声音哽咽。
郝运看着那个坛子,再看看陈航通红的眼睛,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苏小雅做儿童生命教育课时用的投影仪!想起那些绚烂的星空和西季变换的画面!
“陈先生!”郝运猛地站起来,“烟花,我们做不了!但是……我们能不能,给老爷子放一场……专属的、最灿烂的‘烟花秀’?用投影!把老爷子的照片、他喜欢的风景、甚至他记忆里最美的烟花,都投影到天上!配上他最喜欢的音乐!让他在光影和音乐里,完成最后的绽放?”
陈航愣住了:“投影……烟花?”
“对!”郝运越想越激动,“安全!环保!想多灿烂就多灿烂!还能循环播放!您随时想看都能看!这不比‘嘭’一声就没了强?”
陈航的眼神从茫然渐渐亮起,他喃喃道:“专属的……烟花秀?随时都能看?爸……您看这个行吗?”他低头对着骨灰坛轻声问,仿佛在征求父亲的同意。然后,他抬起头,眼中含泪,用力点头:“好!郝师傅!就按您说的办!要最灿烂的!要我爸最喜欢的《茉莉花》当背景音乐!”
方案敲定,驿站立刻行动起来。苏小雅负责收集陈航父亲生前的照片、喜欢的风景图、经典的烟花视频素材,并剪辑成一部专属的“生命烟花秀”影片。郝运负责调试那台老旧的投影仪和连接户外的大功率音响。地点就定在驿站后院那片相对空旷的菜园。
刀哥也没闲着,被郝运严令禁止靠近骨灰坛和投影设备后,他另辟蹊径,拍着胸脯说:“氛围!氛围很重要!放烟花秀怎么能没点硝烟味儿?我去搞点安全无公害的‘气氛组’!”
郝运当时忙着调试设备,没太在意,只当他又去弄什么荧光棒或者彩带。
这天傍晚,夕阳西下,菜园被精心布置过。陈航父亲的骨灰坛放在一张铺着白布的桌子上,前面摆放着白菊。陈航和几位至亲好友肃立一旁。投影仪架在菜园角落,对准了驿站那面高大的白色后墙。音响也调试完毕。
苏小雅抱着笔记本,对郝运点点头:“郝运,可以开始了。”
郝运深吸一口气,正要按下播放键。
“等等!”刀哥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一脸兴奋,“气氛组到位!”
只见刀哥哗啦一下打开麻袋,从里面掏出好几大包……面粉!还是超市里最便宜的那种散装面粉!
“刀哥!你干嘛?!”郝运头皮都炸了!
“制造硝烟效果啊!”刀哥理首气壮,抓起一包面粉就拆,“你看那些战争片!炮弹一炸,尘土飞扬!咱们这烟花秀,光有影儿没动静多没劲?我扬几把面粉,模仿下硝烟弥漫的感觉!绝对逼真!经济实惠!”他说着就要往空中抛洒!
“住手!!!”郝运、林晚、苏小雅异口同声地尖叫!
这满地的骨灰坛!这干燥的天气!这面粉扬起来……是能爆炸的啊!这哪是气氛组!这是爆破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刀哥手臂扬起,面粉即将脱手而出的瞬间——
“喵嗷——!!!”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猫叫炸响!
是元宝!
它原本蹲在投影仪旁边的高窗台上监工(主要防刀哥靠近设备),此刻如同黑色的闪电,猛地从高处扑下!目标不是刀哥,而是刀哥脚下……那袋刚刚拆开、还未来得及扬起的面粉!
元宝小小的身体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地撞在了那袋面粉上!
“噗!”
面粉袋被撞翻在地!白色的粉尘如同小型爆炸般腾起!瞬间将元宝和刀哥的小腿淹没!
“咳咳咳!我的眼睛!”刀哥被粉尘呛得涕泪横流,连连后退。
粉尘弥漫中,元宝的身影也被染成了灰白色!它似乎也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着(猫式喷嚏),但动作毫不停滞!它没有逃跑,反而极其凶悍地扑向旁边另外几袋还没拆封的面粉!用爪子疯狂地撕扯!挠抓!试图破坏!
“元宝!危险!快回来!”郝运魂飞魄散!这粉尘环境,一点火星就能爆炸!
就在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刀哥被呛得连连后退,脚下被翻倒的面粉袋一绊,整个人向后倒去!而他倒下的方向,正是那台正在预热、散热口闪烁着红光的投影仪!
“小心投影仪!”苏小雅失声惊呼!
眼看刀哥沉重的身躯就要砸在投影仪上!一旦机器被砸坏短路,迸出火星……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之际!
被面粉染成“白猫”的元宝再次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它放弃了撕扯面粉袋,后腿猛蹬地面,如同一颗白色的炮弹,迎着倒下的刀哥就撞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元宝小小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刀哥的腰侧!虽然没能完全阻止刀哥倒下,但这股横向的冲击力,硬生生改变了刀哥倒下的轨迹!
刀哥“哎哟”一声,庞大的身躯擦着投影仪的边缘,重重地摔在了旁边的泥土地上!摔了个灰头土脸,但投影仪安然无恙!
而元宝,则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被弹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沾满了泥土和面粉,狼狈不堪。
“元宝!”郝运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冲过去想抱它。
“咳咳!别过来!”林晚反应极快,一把拉住郝运,同时对着混乱的众人大喊,“所有人!退出去!远离粉尘区域!不要产生任何明火!苏记者!快关掉投影仪电源!”
苏小雅立刻拔掉了投影仪的插头。众人心惊胆战地退到前厅,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面粉和瘫在泥地里哼哼的刀哥,以及……在粉尘边缘挣扎着站起来、剧烈咳嗽、浑身脏污的白毛团子元宝。
一场可能致命的粉尘爆炸事故,在元宝悍不畏死的两次冲撞下,被强行扼杀在摇篮里!
菜园里死一般寂静,只有刀哥的呻吟和元宝压抑的咳嗽声。
陈航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看着那只为了阻止危险而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的猫,又看看桌上父亲的骨灰坛,眼眶瞬间红了。他走到郝运面前,声音沙哑却无比郑重:“郝师傅……烟花……不用放了。我爸他……刚才‘看’到的,比任何烟花都灿烂。”
他指的是元宝那奋不顾身的身影。那才是生命最耀眼的光华。
郝运看着陈航通红的眼睛,又看看菜园里那只正在努力甩掉身上面粉、眼神依旧倔强的“白猫”,心中五味杂陈。他点点头,哑声道:“好。我们……换个方式送老爷子。”
最终,陈航父亲的“烟花秀”改在了驿站安静的大厅内。投影仪在安全的环境下,将精心剪辑的璀璨光影温柔地投射在洁白的墙面上。绚烂的“烟花”无声绽放,映照着老人慈祥的照片,背景音乐是悠扬的《茉莉花》。没有真实的硝烟,没有震耳的轰鸣,只有光影流转间无声的告别与思念。陈航和亲友们静静地站着,泪流满面,却又带着释然。
元宝被林晚仔细地清洗干净(过程极其不配合,挠了林晚三道血痕),重新恢复了油光水滑的黑猫本色。它蹲在投影仪旁边,金色的竖瞳安静地注视着墙上流转的光影,看着那些绚烂的“烟花”升起、绽放、消散。当最后一片光影归于平静,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呼噜。
仿佛在说:
**“光,好看。”**
**“响?吵。”**
**“这样,安静。”**
**“挺好。”**
事后,刀哥被罚打扫驿站一个月(重点是清理菜园里那些要命的面粉),并被勒令写一千字检讨(主题:论面粉的危险性与我的愚蠢)。他揉着摔疼的屁股,看着在阳光下舔毛的元宝,心有余悸又充满感激:“元宝大人……您又救了我一命!以后我刀哥的命就是您的!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除了让我不卖存钱罐!”
郝运则在账本上,用红笔重重记下:
**【陈航委托:骨灰烟花(未遂)】**
**【刀哥作死:面粉当硝烟,险酿粉尘爆炸!】**
**【元宝大人神勇救场:一撞面粉袋,二撞刀哥腰!扭转乾坤!】**
**【结局:投影烟花无声绽放,光影告别更胜轰鸣。】**
**【教训:远离面粉!远离刀哥的危险创意!猫主子才是终极安全员!】**
他写完,恭恭敬敬地将账本捧到元宝面前。
元宝瞥了一眼,伸出爪子,没有按在字上,而是按在了郝运画在旁边的一幅简笔画上——画的是它撞开面粉袋的英勇瞬间(虽然画得有点抽象)。按完爪印,它尾巴尖甩了甩,指向墙上的投影仪,喉咙里发出一声:
“喵。”(翻译:那东西,留着。偶尔放放鱼,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