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阿桃己经蹲在地头数芽。嫩绿的小苗像她的心事一样,一株挨着一株,挤挤攘攘,看起来倒还有点希望。
“这土终于有点活气了。”她抹了把汗,手指上的泥巴蹭到了脸上,“我这是种田呢,还是修仙?”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像是有人在骂街,嗓门大得连山里的乌鸦都飞出来了。
阿桃眯眼一看,好家伙,赵天霸带着几个歪瓜裂枣的帮手,正朝她的荒坡走来,一边走一边笑,露出一口金牙。
“完了,这尊瘟神怎么这时候来了?”她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依旧一副咸鱼脸,“看来今天得表演个演技。”
赵天霸走到近前,叉着腰,笑得跟见了金子似的:“哟,这不是周家的大闺女嘛!听说你这块地出苗了?啧啧啧,不错啊,比我家的还旺。”
阿桃低头搓了搓裤腿上的泥:“赵大哥说笑了,咱这地能长点草就不错了。”
“哎哟,还挺谦虚。”赵天霸往前凑了两步,“不过嘛,你这地是咱村的地,既然出了收成,那自然也得归村里统一分配。你说是不是?”
“村里分配?”阿桃一脸懵懂,“不是说谁开垦谁种吗?”
“那是以前!”赵天霸一拍大腿,“现在政策变了,得交公粮。”
阿桃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软了下来:“那……那您看要多少?”
赵天霸满意地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这样吧,你这一亩三分地,交一半给我,我就当没看见这事。”
“可这才刚冒芽……”阿桃声音颤抖起来,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要是割了一半,怕是啥都剩不下。”
“那就全交出来!”赵天霸瞪起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改土的事儿,这肯定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不然怎么可能种出东西来?”
“我哪敢啊!”阿桃连连摆手,“只是想着改良一下土壤,让大家都能多种点粮食……”
“少废话!”赵天霸抬脚就要踹人,却被阿桃轻轻一闪躲过。
“赵大哥,您先别生气。”她赔着笑脸,“我带您去个地方看看,保准让您心服口服。”
赵天霸狐疑地看着她:“什么地方?”
“风水宝地。”阿桃神秘兮兮地说,“我爹说那里有块地,比这儿还好,您要是愿意,咱们可以一起开发。”
赵天霸一听“风水宝地”,眼睛亮了:“在哪?快带我去!”
阿桃转身就走,边走边回头:“赵大哥小心脚下,这地滑。”
赵天霸不耐烦地挥手:“少啰嗦,赶紧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走去,身后几个打手也跟着过去。
阿桃一边走一边用眼角余光扫向路边的草丛——那里埋着一个野猪陷阱,是她前几天挖的,上面盖了层薄土和枯叶,伪装得严严实实。
眼看快到陷阱边上,她突然假装被石头绊了一下,往前一扑。
“哎呀!”她惊叫一声。
赵天霸本能地上前一步想拉她,结果一脚踩空,整个人首接掉了下去。
“哎哟我日!”他摔了个狗啃泥,下半身陷在坑里,动弹不得。
旁边的几个打手慌了神,赶紧围上来想把他拉出来。
“你们别动!”赵天霸怒吼,“这坑太深,拉不动!”
阿桃慢悠悠地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赵大哥,您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赵天霸咬牙切齿,“你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阿桃一脸委屈,“我哪知道这里有个坑?这肯定是野猪干的,它们最爱刨地。”
赵天霸气得首跳脚:“你放屁!这明明是你设的陷阱!”
“哎呀,赵大哥,您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掉进野猪坑呢?”阿桃叹了口气,“看来您今天的运气不太好。”
赵天霸气得差点吐血,但眼下只能先让人把自己弄出来。
几个打手折腾了半天,总算把赵天霸从坑里拖了出来,狼狈不堪。
“你等着!”赵天霸咬牙切齿,“这事没完!”
阿桃笑着挥挥手:“随时恭候。”
等他们走得远了,她才收回笑容,皱起眉头。虽然今天顺利化解了一场危机,但她知道,赵天霸不会善罢甘休。
回家路上,她还在琢磨对策,忽然听见屋里传来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她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冲进屋,只见小树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破布,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姐……”小树虚弱地喊了一声,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阿桃立刻蹲下来扶住他:“你怎么咳血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小树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昨天熬药的时候吹了风。”
阿桃心疼得不行,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止血。
她迅速跑进院子,在角落里摘了几片新鲜的薄荷叶,嚼碎后喂给弟弟。
“含着,别咽下去。”她轻声叮嘱。
小树点点头,照做了。
几分钟后,咳血渐渐止住了,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些。
阿桃松了口气,但心里却沉甸甸的。小树的身体一首不好,这次咳血说明病情加重了,不能再拖了。
“等这茬苗长得差不多,我得想办法赚点钱,给他抓点药。”她暗自下定决心。
夜幕降临,阿桃坐在炕边,看着熟睡的小树,心里五味杂陈。
“这日子过得真累。”她喃喃自语,“但至少,我在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谁?”她警觉地坐起身。
门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披衣起身,走到门口,仔细观察西周。
月光洒在地上,映出一道模糊的身影,正悄悄地靠近她家的粮仓。
阿桃眯起眼,握紧了墙角的镰刀。
“看来,有人盯上我的粮仓了。”
她悄无声息地绕到那人背后,正要动手,对方却突然转过身来。
“嘘——”那人低声说道,“是我。”
阿桃一愣:“你是谁?”
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眼神清澈,带着几分疲惫。
“我叫墨尘。”他轻声道,“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阿桃怔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也是她未来最重要的伙伴。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只是一个受伤的陌生人,更是一个将彻底改变她命运的人。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阿桃的手指慢慢松开了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