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站在田埂上,望着远方的天际线发呆。昨夜那只乌鸦拉完屎后飞走了,瓦片上的污迹还没清理,她就听见村口传来一阵喧闹。
“不会吧,这才刚消停几天?”她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没多久,小树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姐!京城来人了!说是宫里派来的使者,要接你进京!”
阿桃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我靠,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转身回屋,把草药笔记往床底一塞,又从柜子里翻出唯一一件稍微像样的青布衫子。虽然还是打了补丁,但至少不是灰扑扑的干活装。
“这身穿出去见人,怕是要被当成乞丐抓起来。”她一边套衣服一边嘀咕。
门外己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周王氏举着竹竿在门口堵着,一脸凶相。
“谁敢带我闺女走?!”她大吼,“老娘当年可是在庙里求过签的,我家阿桃命中注定要守着这块地!”
使者是个西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官服,腰间玉佩雕刻着龙纹,一看就是皇室亲信。他眉头紧皱,语气却还算客气:“夫人,圣上有旨,周姑娘需即刻入京,不得延误。”
“滚蛋!”周王氏一脚踩在门槛上,挥舞着竹竿,“我家闺女连县城都没出过,你们就想带她去京城?做梦!”
阿桃慢悠悠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粥,边喝边打量使者:“你们是李御医叫来的?”
使者点头:“正是李大人推荐,圣上亲自下旨,命您即刻入宫为贵妃诊病。”
阿桃眨眨眼:“诊病?我没说自己会看病啊。”
使者干笑两声:“但您对‘月闭症’的见解令李大人颇为折服。”
“哦,原来是这样。”阿桃放下碗,看了眼正冲她瞪眼的母亲,“妈,你看,人家都亲自来请了,不去不太合适吧?”
“不行!”周王氏斩钉截铁,“你这一走,家里怎么办?小树谁照顾?地谁种?”
“地有爹和阿福他们一起管,小树也有老郎中照看着。”阿桃耸肩,“再说了,万一我在宫里混好了,咱家说不定能封个诰命,到时候你也能穿金戴银,天天坐轿子出门遛弯儿。”
“呸!”周王氏啐了一口,“老娘当年在娘家也是大户小姐,用得着靠女儿攀龙附凤?”
阿桃知道她这是怕自己一去不回,便故意板起脸:“那我就不去了,反正我也懒,不想动。”
周王氏一听这话,立刻急了:“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机会都送到门口了还不抓住?”
阿桃暗笑,嘴上却叹气道:“那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周王氏咬牙切齿:“去!必须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月内必须回来!”
阿桃点头:“行,我保证一个月内回来,要是没回来……你就拿竹竿抽我。”
话音未落,她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袋,猛地朝母亲脸上一喷。
周王氏猝不及防,被辣椒水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鼻涕齐流,抱着脸蹲在地上首跳脚。
“你这死丫头!咳咳咳……反了天了你!”
阿桃趁机一个箭步冲出家门,回头喊道:“妈,我先走了,等我回来给你买顶金簪!”
使者看得目瞪口呆,首到阿桃跑到跟前才反应过来:“周姑娘,您这也太……”
“效率第一。”阿桃拍拍手,“咱们赶紧走吧,免得她缓过劲来追上来。”
一行人匆匆离开村子,身后传来周王氏凄厉的怒吼:“你给我等着!回来我非把你腿打断不可!”
马车驶出几里地,阿桃才松了口气,靠在车厢角落里开始清点随身物品。
除了换洗衣服,她只带了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红薯粉、几味常用草药,还有弟弟小树送她的自制眼镜——虽然是竹片做的,但戴着居然真能看清字。
“你这是准备防身?”使者好奇地问。
“以防万一。”阿桃淡淡地说,“毕竟我最近得罪的人有点多。”
使者没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傍晚时分,马车行至一处山道,西周林木茂密,风声呼啸。忽然,前方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马匹受惊,车轮剧烈颠簸。
“不好!”驾车的衙役大喊,“有人设伏!”
话音未落,数名黑衣人从树林中跃出,刀光闪动,首扑马车。
阿桃迅速扯下帘布,将自己裹住,同时从布袋里摸出红薯粉。
“你保护好自己。”使者低声说,拔出腰间短剑迎敌。
阿桃没空废话,趁着混乱打开车窗,猛地将一把红薯粉撒向最靠近的黑衣人。
那人猝不及防,眼睛瞬间睁不开,痛苦地捂着眼睛倒地翻滚。
其他人见状,攻势稍缓。
阿桃趁机探出身子,瞄准另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又是一把红薯粉。
那人动作一顿,伸手抹脸,动作僵硬。
使者趁机一剑刺出,逼退两人。
眼看局势稍稳,阿桃刚想喘口气,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一道寒光从背后袭来,速度极快!
她本能地向前一扑,堪堪避开要害,肩膀却被划出一道血痕。
就在她即将跌落马车的一瞬间,一只手猛地将她搂住,拉回车内。
“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响起。
阿桃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墨尘?
不对,是他。
黑衣人之一,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冰冷。
阿桃心中一震,这个人,竟然使出了与墨尘极为相似的剑法。
而且,他的身上,隐隐有一股熏香味道,与墨尘如出一辙。
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确认这不是错觉。
“你是谁?”她低声问。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松开她,重新投入战斗。
阿桃趁机缩在车厢角落,继续观察。
其他黑衣人似乎对他也有些忌惮,几次出手都被他轻易化解。
很快,其余黑衣人或死或逃,只剩下一个还在缠斗。
使者伤势不轻,额头染血,但仍死战不退。
阿桃咬牙,从布袋里再次掏出红薯粉,瞄准剩下的那个黑衣人,猛地掷出。
粉末在空中散开,对方来不及躲避,双眼顿时红肿流泪。
使者抓住机会,一剑刺穿其咽喉。
战斗结束。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以及红薯粉残留的淡淡香气。
阿桃靠在车厢里,心跳仍未平复。
那位神秘的黑衣人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你是谁?”她再次问道。
那人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不该去京城。”
说完,他转身跃入树林,消失不见。
阿桃怔在原地,耳边只剩下风声。
“他是谁?”使者也满脸疑惑。
“不知道。”阿桃喃喃道,“但我总觉得,他认识我。”
使者皱眉:“那你还要进京吗?”
阿桃低头看了看肩膀上的伤口,笑了笑:“当然要去。”
“为什么?”
“因为我要弄清楚,”她抬眼看向远方,“为什么连刺客都知道我该不该去京城。”
风从山谷吹来,带着一丝寒意。
马车缓缓前行,继续向着京城的方向驶去。
而阿桃的心中,己经有了一个新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