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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托系统！
当这几个字从李随影口中清晰地吐出时，嘉莉脸上的赞许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乃至一丝惊惧的复杂神情。
她猛地摘下眼镜，用指节用力按压着眉心，仿佛听到了什么禁忌之名。
“克洛托系统……”
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你怎么会知道它？不……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那双永远冷静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动摇。
“指挥官阁下，那不是仪器，也不是数据库。”
“那是灯塔的‘神谕’，是禁区中的禁区！”
嘉莉重新戴上眼镜，镜片似乎也无法完全隔绝她目光中的锐利与凝重。
她走到一面墙壁前，手指在上面划过一道复杂的轨迹。
墙体无声地滑开，露出的并非冰冷的金属，而是一面厚重到令人窒息的生物防爆玻璃。
玻璃之后，是一个更加幽深、更加庞大的空间。
没有刺目的灯光，只有一片深邃如宇宙的黑暗。
黑暗的中央，悬浮着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造物。
那是一颗巨型的大脑。
它的一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活着的苍白色。
无数粗大的神经束如同古树的根系般蔓延开来，末端连接着精密的维生装置，微微地搏动着。
每一次搏动，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来自远古的、被遗忘的史诗。
而另一半，则是闪烁着幽蓝色电弧的机械结构。
无数比发丝更纤细的光纤与金属触须，精准地刺入生物大脑的沟回之中，形成了一种怪诞而又和谐的共生。
这就是克洛托系统。
一个由半个未知生物巨脑与半个超级量子计算机拼接而成的……怪物。
“自从这座灯塔还名为‘塔尔塔洛斯’的空中监狱时，它就存在了。”
嘉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敬畏。
“理论上，只要给予它足够的能量，它可以通过测算出宇宙中每一个原子的当前位置与运动轨迹，从而推演出绝对精准的未来。”
“但那只是理论。”她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力。
“我们从未真正成功过。它的运算需要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前提’，或者说，它缺少了最关键的另一半。”
“我们每一次尝试，都像是用一滴水去填满整个海洋，得到的只有混乱、矛盾、毫无意义的信息洪流。”
“唯一的一次例外，是摩根城主。”
嘉莉的目光投向那颗沉寂的巨脑，语气变得悠远。
“在灯塔最绝望的时候，他倾尽了当时几乎所有的能源储备，向克洛托系统提出了一个终极问题：”
“人类，如何才能战胜玛娜生态，拥有未来？”
“系统超负荷运行了三天三夜，灯塔的能源系统几近崩溃。”
“最终，它没有给出答案，只输出了一段无法破译的未知信息，以及……一个坐标。”
“在那个坐标，我们找到了一个婴儿。”
嘉莉的声音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个婴儿，就是后来的猎荒者指挥官，马克。”
说完，她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李随影：
“现在，告诉我，指挥官阁下。”
“你想用它来做什么？你又想从这个残缺的‘神明’口中，得到什么？”
面对嘉莉的质问，李随影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但表面却依旧平静如水。
他当然知道克洛托系统为何残缺。
因为另一半生物大脑，正在地表深处，在一个名为“龙骨村”的地方，被一群原始的村民当做图腾一样供奉着。
只有两者合二为一，才能真正窥见未来的轨迹。
但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是不能对任何人言说的底牌。
“嘉莉博士，你刚才也说了。”
“我体内的力量虽然磅礴，但距离完全驾驭‘临渊者’，还远远不够。”
李随影的声音沉稳而富有逻辑，每一个字都敲击在嘉莉最关心的问题上。
“灯塔上的资源是有限的。”
“无论是常规训练，还是你提供的药物，都只能算是‘优化’，而无法让我产生第二次‘跃迁’。”
“我需要更强大的外力，需要一个足以让我脱胎换骨的契机。”
他迎着嘉莉审视的目光，坦然道：
“我想像摩根城主那样，再赌一次。”
“我不需要它告诉我战胜玛娜生态的方法，也不需要它推演什么复杂的未来。”
“我只需要它帮我做一件事——”
李随影的眼中，闪烁着与嘉莉如出一辙的、对力量的渴望与执着。
“测算。”
“测算出地表之上，究竟在哪个位置，存在着能够帮助我……让我的‘源质潜能’得到最大幅度提升的东西。”
“我不需要完整的答案，我只需要一个坐标。”
“就像当年找到马克一样。”
嘉莉沉默了。
她死死地盯着李随影，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李随影的提议，疯狂，却又充满了诱惑。
这是一种另辟蹊径的思路。
绕过了克洛托系统无法进行复杂推演的缺陷，将其简化成了一个“寻物”的定位器。
上一次，它找到了能对抗玛娜生态的“人”；这一次，去寻找能驾驭临渊者的“物”，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你的想法……有成功的可能性。”
良久，嘉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地承认了这一点。
但她随即话锋一转，泼上了一盆冷水：
“但是，你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能源。”
“上一次启动，几乎耗尽了灯塔三年的能源储备。”
“而现在，我们的能源储备，连上一次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别说让它运行三天三夜，恐怕连启动的最低阈值都达不到。”
“能源么……”李随影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末日废土之上，可不仅仅只有噬极兽和玛娜生态。
旧时代文明的遗产，如同散落的珍珠，正静静地埋藏在废墟之下，等待着知晓它们位置的人去拾取。
其中，就有几个至今未被灯塔发现的，末日前的军用级聚变能源储藏库。
其中任何一个，蕴含的能量都足以让克洛托系统运行上百次。
“能源的问题，交给我。”
李随影平静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但我需要时间。也需要猎荒者小队的帮助。”
他看向嘉莉：“上一次的远征，猎荒者损失惨重，无论是人员还是装备，都需要休整和补充。”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