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朱漆大门前,九对青铜瑞兽雕像口中喷吐着袅袅灵雾。十八名身着月白法袍的弟子分列两侧,手中捧着流光溢彩的灵玉灯笼。今日是林家双生子满月之喜,整个青岚城有头有脸的修真世家都派人前来道贺。
林清玥被乳母小心地抱在怀中,鲛绡织就的襁褓上绣着九重云纹,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的灵气,这是前世作为散修时从未体验过的浓郁程度。果然投生在修真世家就是不一样,她暗自思忖。
"快看,那就是林家主的掌上明珠。"
"旁边玉床上的是她弟弟吧?怎么看着如此孱弱?"
"嘘,小声些..."
周围的窃窃私语尽数落入林清玥耳中。她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珠,打量着来往宾客。这些人面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算计。其中几个穿着玄色法袍的修士,腰间悬挂的玉佩上刻着"药王谷"三字,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和弟弟。
"恭喜林家主,双生子同具灵根,实乃百年难遇的祥瑞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拱手笑道,袖口金线绣着的八卦图案显示他来自天机阁。
父亲林玄风今日一袭墨蓝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他含笑回礼,但眉宇间的忧虑却逃不过林清玥的眼睛。作为重生者,她敏锐地察觉到父亲在看向弟弟时,右手总会不自觉地腰间玉佩。
"请诸位静一静。"林玄风抬手示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庭院,"今日除了庆贺小儿满月,还要按祖制为两个孩子测灵根。"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青色法袍的长老手托玉盘走上前来。盘中放着一块通体晶莹的测灵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林清玥前世见过类似的测灵法器,但眼前这块明显品阶更高,石心处隐约可见流动的灵液。
"先测小姐。"青袍长老将测灵石悬于林清玥额前三寸处。
灵石刚靠近就发出嗡鸣,随即泛起青、红、黄三色光芒,在空中交织成一幅瑰丽的灵图。光芒越来越盛,最后在灵石上方形成三朵灵花虚影。
"三灵根,金、火、土,灵根纯净度...七成。"长老的声音略显迟疑。
场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可惜了,若是双灵根..."
"女娃资质尚可,但比起她父亲当年的天灵根..."
"林家这一代怕是..."
林清玥心中冷笑。这些人的嘴脸她再熟悉不过了。前世作为散修时,她见过太多所谓名门正派的虚伪面孔。三灵根怎么了?她前世就是靠三灵根修炼到金丹期,若不是遭人暗算...
测灵石此时己移到林清霄面前。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林清玥注意到弟弟的瞳孔深处有紫色光点闪烁,与她如出一辙。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测灵石刚靠近就爆发出刺目青光,整块灵石瞬间变成通透的翡翠色。一道青色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展翅青鸾的虚影,发出清越的鸣叫。
"单系风灵根!纯净度...九成九!"长老声音发颤,"这是...天灵根啊!"
全场哗然。几位年长的修士甚至激动得站起身来。林玄风脸上终于露出真切的笑容,但很快又凝固了——测灵石的光芒突然开始明灭不定,青鸾虚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不对..."长老急忙掐诀稳住灵石,"灵根虽纯粹,但灵力运转...咦?"
灵石表面突然出现蛛网般的裂纹,青鸾虚影哀鸣一声,化作光点消散。林清霄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灵根有缺!"长老失声叫道,"这是...先天不足!"
满座宾客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有惋惜的,有幸灾乐祸的,还有几个眼中闪过贪婪之色的。林清玥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警铃大作。
"听说药王谷的'九转补天丹'能治这种先天缺陷..."
"那可是六品灵丹,就算林家也..."
"若是治不好,这天灵根岂不是废了?"
林清玥听着这些议论,悄悄释放一缕灵力,沿着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紫气连接探去。当灵力触及弟弟经脉时,她"看"到了一幅惊人的景象——弟弟的灵根确实纯净无瑕,但经脉中却布满细小的裂痕,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被摔碎后又勉强拼合。
更令她震惊的是,当她尝试用灵力温养那些裂缝时,林清霄突然睁大眼睛,首首地看向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林清玥分明感受到了一股纯粹的情绪波动:
"姐...姐..."
这绝不是婴儿该有的意识!林清玥心头狂跳。她试探性地用意识轻轻碰触那道连接,弟弟的手指立刻跟着动了动。她再尝试让弟弟抬手,结果自己的右臂突然一阵酸麻。
"共生感应?"她想起前世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记载。传说中双生子若在母体中灵力交融过深,出生后会产生这种奇妙的联系。但像他们这样能互相影响身体的,恐怕万中无一。
宴席持续到日暮时分。当最后一位宾客离开后,林府终于恢复了宁静。林清玥被安置在弟弟旁边的摇篮里,借着月光打量这个与她命运相连的小家伙。
林清霄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小手时不时抽搐一下。林清玥再次通过紫气连接探查,发现他体内的灵力正在缓慢流失。照这个速度,不出三个月,弟弟的天灵根就会因为灵力枯竭而彻底废掉。
"得想办法..."她正思索着,突然感应到一股陌生的灵力波动。抬眼望去,只见父亲不知何时己站在摇篮边,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匣。
"清玥,你能听懂为父说话,对吗?"林玄风的声音很轻,却让林清玥浑身一僵。
见女儿瞪大眼睛,林玄风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果然如此。从你出生时那道紫气异象,为父就猜到你非同寻常。"
他打开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鸽卵大小的丹药,通体晶莹如玉,表面有九道金色丹纹缓缓流转。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林清玥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药力。
"这是为父从药王谷求来的'九转补天丹',能修补霄儿的先天不足。"林玄风说着看向熟睡的儿子,眼中满是心疼,"但此丹需以血亲灵力为引..."
林清玥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手,抓住了父亲的一根手指。
"好孩子。"林玄风眼眶微红,"明日午时,为父会为你们护法。今晚...好好休息。"
待父亲离开后,林清玥再次尝试与弟弟建立联系。这一次,她没有试图控制他的身体,而是将一缕温和的灵力缓缓渡入他体内。奇妙的是,当两股灵力交融时,弟弟经脉上的裂缝竟然有轻微愈合的迹象。
"有效!"林清玥精神一振。但紧接着她就感到一阵眩晕,自己的灵力被抽走了近一成。看来这种疗伤方式消耗极大。
就在她准备撤回灵力时,突然感受到弟弟传来一阵焦急的情绪波动。紧接着,一段模糊的画面通过紫气连接传入她的意识:
——一个黑袍老者站在林府大门外,手中握着一枚血色玉佩...
——父亲吐血倒地的场景...
——她和弟弟被关在一个刻满符文的铁笼里...
"这是...预知?"林清玥心头剧震。难道弟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还是说...
未及细想,画面突然切换,她"看"到了一个更可怕的场景:
——自己和弟弟被泡在装满血色液体的琉璃罐中,一个面容模糊的黑衣人正在罐外刻画阵法...
——弟弟额间的紫纹被生生剜出...
——她的神魂被抽离身体...
"啊!"林清玥猛地切断连接,浑身己被冷汗浸透。摇篮里的林清霄也惊醒过来,发出微弱的哭声。
乳母闻声赶来,将两个孩子都抱在怀里安抚。林清玥却死死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那些画面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噩梦,还是即将发生的未来?若是后者...那个黑衣人是谁?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她转头看向渐渐平静下来的弟弟,发现小家伙正用那双紫瞳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担忧。
"别怕。"她在心中默念,同时轻轻握住了弟弟的小手,"有姐姐在。"
林清霄似乎听懂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出生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就在这温馨时刻,林清玥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猛地抬头,正好看到窗外闪过一道黑影,那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醒目,正贪婪地盯着她和弟弟。
危机,果然己经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