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
话音刚落,客栈门口的人群顿时像炸开的锅,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
门口的人群像是积蓄己久的洪水,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众人争先恐后地朝门口涌来。
那架势,比过年抢头香还要猛烈。
“我的位置!”
“别挤别挤!”
“这张桌子是我先看到的!”
木质的地板被踩得咚咚作响,整个客栈大厅仿佛都在震动。
眨眼之间,大堂里十六张八仙桌就被坐得满满当当,连二楼的雅间都挤满了人。
姜梅端着茶盘,被汹涌的人潮挤得东倒西歪,险些摔倒。
整个大堂,人声鼎沸。
喧哗声、笑闹声、招呼声混成一片。
沉寂己久的长乐客栈,瞬间被火爆的人气点燃。
就在这时。
大厅角落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
“你他娘的放手!这位置老子先进门就占了!”
满脸横肉的张屠户,一把按住桌子,对着另一个瘦高个的布商怒目而视。
“张一刀你放屁!我先把帽子放这儿的!”
布商也不甘示弱,抓着椅背不放,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臭杀猪的,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你懂不懂规矩?”
“破卖布的,别逼老子动手!”
眼看两人就要从口角升级成动手,整个大厅的目光,瞬间都聚焦了过去。
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抻着脖子看热闹。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身影从旁侧身而入,不偏不倚地站在两人中间。
“两位大哥,消消气。”萧夏至的声音清朗平和。
他手中那根平平无奇的竹杖轻轻一横。
不偏不倚,正好隔在屠户蒲扇般的大手和布商揪着椅子的手之间。
力道不大,却巧之又巧地让两人都使不上劲。
“没用的小……夏至?”
张屠户正要发作,定睛一看,看清是萧夏至。
动作顿时一滞,嘴边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
他想起前几天萧夏至在街上救下白秀才,又当街喝退泼皮陈麻子的事,心里的火气竟莫名消了大半。
他瓮声瓮气地说道:“夏至兄弟,你别管,是这老宋不讲道理!”
“我先来的!”布商宋千里也急了。
宋千里也认出了萧夏至,语气缓和下来。
“夏至,不是我们要闹事,实在是你们这位置安排得……”
这时,赵红樱也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两位消消气,都是老街坊了。”
甜美的声音中却不失掌柜的气度:“张大哥,宋老板,都是我们长乐客栈招待不周,让二位受委屈了。”
她柔声细语,两句话便说得两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萧夏至接着赵红樱的话,劝道:“张大哥,宋大哥,要不你们委屈一下先拼个桌?”
“一会儿有空位了,马上给你们换?”
周围的客人也都纷纷劝说起来。
“是啊是啊,都是街坊。”
“赵掌柜说得对,和气生财嘛!”
张屠户和宋千里本就不是真要打架,得了台阶,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
张屠户看着赵红樱诚恳的表情,又想到萧夏至刚才那一手,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
“行,看在你们的面子上。”
他一屁股坐下,拍拍桌子,“老宋,坐吧,都是熟人,挤挤就行了。”
宋千里也不好再争,悻悻坐下。
大厅里的其他客人见这边平息了,也都安心等着上菜。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可门口还有大批街坊没能挤进来,个个伸长了脖子,一脸焦急。
邓谨思在门口一边作揖一边解释:“各位乡亲,实在对不住,里面满座了,还请稍等片刻。”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就是,肚子都叫了!”
萧夏至当机立断,凑到赵红樱耳边低声道:“嫂嫂,不如在门口也摆上几桌,先让大家坐下,天气热,在外面站着等也不是办法。”
“好主意!”赵红樱眼睛一亮,立刻拍板:“邓先生,去隔壁木材行借几张旧桌子和长凳来,就在门口摆上!”
“各位街坊,临时加座,大家将就一下!”
排队的人群顿时来了精神,争相入座。
这法子立竿见影,暂时缓和了客人们焦躁的情绪。
门口露天也摆开了西桌,热闹非凡。
……
“哟,长乐客栈今天这人气,可真不得了!”
“赵掌柜,恭喜恭喜啊!”唐木匠带着一家老小也赶到了,看着这火爆的场面,由衷地道贺。
“唐师傅快里面请!”
赵红樱亲自将他们引上二楼雅间,笑着安排道,“您就跟李掌柜、醋娘子他们一桌,都是老街坊,热闹!”
二楼雅间里,回春堂的李正举正捻着胡须,满脸期待。
醋娘子则抱着胳膊,一脸怀疑地东张西望,同桌还有一位爱唠叨的朱婆婆。
“哼,人再多有什么用?菜不好吃,也是白搭。”醋娘子撇着嘴。
“我可等着呢,看这菜式,能不能有萧老掌柜当年三成的水平。”
“醋娘子,你这嘴比你卖的醋还酸!”
李正举笑道:“等会儿菜上来了,别把舌头吞下去就行。”
……
新来的姜梅端着茶盘,小脸紧张得通红,脚步还有些不稳。
她本就羞涩,被满屋子的人盯着,更是手心冒汗。
上二楼楼梯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
身子一歪,惊呼一声,眼看就要连人带茶盘摔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楼梯口的萧夏至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暗中指尖轻轻一弹。
一股柔和的内劲悄然送出,正托在姜梅的腰间。
姜梅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扶住了自己,脚下踉跄两步便站稳了。
手里的茶盘稳稳当当,一滴水都没洒出来。
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回头看去。
只见萧夏至正侧耳听着大堂的动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连忙稳住心神,将茶水送了上去。
……
很快,酒菜流水般地送了上来。
最先上的是桃韵青梅酿。
那酒倒在白瓷碗里,色泽比寻常的青梅酒更添了一抹淡淡的桃粉,清澈剔透。
一股奇异的果香混合着花香,瞬间溢满了整个雅间。
“装神弄鬼。”醋娘子撇了撇嘴,端起碗,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小口。
酒液刚一入口,她的眼睛倏地一下就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