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第一次注意到许星野,是在高二的樱花季。那天她抱着作业本往教室跑,忽然一阵风卷着粉白花瓣扑来,她慌忙闭眼,却听见头顶传来清润的男声:“同学,你的橡皮擦掉了。”
她睁眼时,看见穿白衬衫的少年半蹲在地上,指尖捏着她那枚沾满樱花的橡皮擦。阳光穿过他微卷的发梢,在睫毛下投出细碎的影,橡皮擦上的樱花被他吹得轻轻颤动,像她此刻乱了节拍的心跳。
从那以后,林小满养成了观察许星野的习惯。她发现他总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课本永远摊开在《微积分初步》那页,铅笔盒里永远躺着三支削好的2B铅笔。他的校服第二颗纽扣总是松着,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每当他低头写字,后颈的碎发就会轻轻,像振翅欲飞的蝶。
为了离他更近一点,林小满申请调换了座位。当她抱着书包坐在他前排时,掌心全是汗。许星野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新邻居,以后借橡皮方便了。”她慌忙点头,转身时撞翻了铅笔盒,彩色铅笔滚了一地。许星野弯腰帮她捡,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她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却听见他轻笑出声。
林小满开始偷偷模仿许星野的习惯。他总在午休时去图书馆看《国家地理》,她就提前十分钟守在借阅处,等他走后借同一本书,在他折过的书页角画小樱花。他喜欢在草稿纸边缘画简笔建筑,她就买了整套绘图铅笔,躲在宿舍练习画旋转楼梯和尖顶教堂。
最勇敢的一次,是学校运动会。许星野参加三千米长跑,她站在跑道边,看着他的白衬衫被汗水浸透,忽然想起樱花落在溪水里的样子。当他经过时,她举起自制的加油牌,上面画着穿运动服的小熊,举着写有“许星野加油”的横幅。他转头看过来,目光在牌子上停留半秒,嘴角扬起的弧度比春日阳光更耀眼。
那天傍晚,林小满在教室整理加油牌,发现背面不知何时多了行铅笔字:“小熊的围巾画歪了哦。”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指尖抚过那行字,仿佛能看见许星野低头写字时的模样。后来她在那只小熊旁边补画了朵樱花,再翻开时,却发现樱花旁多了个戴眼镜的小兔子,正拿着橡皮擦认真修改围巾的弧度。
高三那年的樱花祭,林小满在许愿树下遇见许星野。他手里拿着个精致的礼盒,见她过来,耳尖微微发红:“给你的。”礼盒里是枚樱花形状的橡皮擦,盒底躺着张便利贴:“其实我早就注意到,总在图书馆画樱花的女孩。”
春风卷起漫天花瓣时,林小满看见许星野眼中倒映的自己,像被樱花染粉的云朵。原来那些偷偷注视的目光,那些藏在书页里的心事,早就顺着樱花的轨迹,落在了彼此的春天里。她想起橡皮擦上的樱花,想起他笔下的小兔子,忽然明白最好的暗恋,从来不是单枪匹马的奔赴,而是两颗心在时光里,悄悄长出了相互靠近的枝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