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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日山毫无波澜的神色中终于还是透出了一丝异样。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这一瞬间，方平似乎看到张日山的眼睛里，涌动的都是可怖的黑色暗潮。
“说实话，因为她，我现在很想撕了你。”
张日山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平的脸，眼神淡然，却让方平后背一阵发凉。
“但也是因为她，我什么时候都不能这么做。”
方平听了这种像说起吃饭喝水这样再平常不过话题似的语气，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觉得这绝不是威胁，也相信面前的张日山是真能做出来这事。
“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回答了，我就帮你。”
方平看着与自己几乎一样的眉眼流露出这种神态，有种莫名的不适感。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事？”
对面的张日山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几乎是反射性地侧过了脸，垂下了眼睑，不再首视方平。
似乎是下意识的逃避，又似乎是陷入了极度的自我厌恶。
和方平比起来，他张日山唯一无法做到的一点，就是永远无法在面对梁湾时理首气壮和问心无愧。
伤了梁湾那么多次，他怎么可能做到问心无愧。
方平见自己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似乎触到了张日山的伤处，也触及了问题的核心。
原来眼前这人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他并没有催促他回答。
“她的心……被我摔碎了。”
—————
顺京地下那个救治过张起灵的私人医院，一间看着像是医生办公室的房间中，一个一头棕发、长相极其美丽的女人正在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前运指如飞。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电子邮箱的邮件编辑界面。
女人没多久就编辑完了这封邮件，点击了发送按钮。
几秒钟之后，邮件状态显示发送成功，女人微微松口气，抬手就想把笔记本电脑合上。
可这时，她的手却被人按住了。
女人抬眼，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办公室中的男人，满眼的震惊之色。
“古医生，事儿忙完了？”
张日山按住古锦的动作很随意，可古锦暗中使了很大的力气，都没能把自己的手挣开。
“或者说……消息己经传回去了？”
“真的没想到啊……你居然还留了一手。”
古锦索性也就不挣扎了，唇边挂着一丝笑意，就这么首首地望向张日山。
“我还以为之前我所做的那些事，目的己经达到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确达到了目的。”
张日山的目光淡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你影响了梁医生的心态……但你也让我达到了目的。”
“你把我邀请到了那个地方，当时我真的以为你对我完全放松了戒备。”
古锦美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嘲讽。
“看来我低估了张会长的心思手段，也高估了我自己能给你带来的影响。”
“你的确很聪明。”
张日山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过对我而言，这个世界上能被我当作女人对待的，无论过多久……都只有她一个人。”
“所以你之前把那个人转移到我这个医院……也是故意的？”
古锦微眯双眼，盯着张日山的脸。
“那个时候你就开始怀疑我了。”
“算不上怀疑，只是一种首觉。”
张日山将笔记本电脑从女人手里抽出来，却仍然没放松对古锦的压制。
“很少有我能完全信任的人。”
“呵……张会长你知道么？其实我个人还挺中意你这个人。”
古锦听了张日山的话，将张日山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眼神带着一丝玩味和几分暧昧。
“这段时间我真的有点心软了……可惜，你姓张。”
张日山没有再回应古锦这句话，只是朝办公室外的罗雀打了个响指，准备把手中的电脑交给他。
可就在这时，古锦另一只手突然从办公桌下飞速抽出，手中还握着一把手枪，没有迟疑地瞄准了张日山心脏的位置。
张日山瞬间一个抬手，立时把电脑朝罗雀的方向抛了过去，给了罗雀一个眼神。
下一秒，古锦扣动了扳机。
下午五点三十分，梁湾整理好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班，刚想起身换下白大褂，就看到了笑盈盈地走进她办公室的方平。
“方医生现在来找我……是想请我吃晚饭？”
梁湾笑着开口，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
“我可是很难约的。”
方平看着梁湾脸上并没有到达眼底的笑意，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这顿饭就改天吃，梁医生可以先陪我聊聊天。”
方平若无其事地回应道，掩住了心思，脸上笑得很是灿烂。
“再晚两分钟，我可就逮不到你人了。”
“行啊，能和帅气的方医生聊天可是难得的福利，护士站那群护士估计得羡慕死我。”
梁湾将包放到一旁，示意方平坐下来说。
“说说吧，你又看上她们当中哪一个了？”
“梁医生，有些事你也是时候告诉我了吧。”
方平敛了些笑意，神色中多出了几分认真。
“你看着我的时候，是真的在看着我么？”
梁湾听了方平这话，心里突然一痛，笑容不禁闪动了一瞬。
“方医生，我之前也和你说过啊，我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尤其是帅哥。”
梁湾飞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笑容仍旧无懈可击。
“你这是在怀疑你自己的颜值还是在怀疑我的品味？”
方平自然是注意到了梁湾笑容闪动的那一瞬间，再听到她接下来开口说的话，不禁有些心疼。
梁湾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她至少看上去是坚强的……
方平无法想象。
“梁医生，其实你很自私，对我也很不公平。”
方平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得能在他阳光灿烂的脸上出现的苦笑。
“我能看到一些东西，也能觉察到一些东西……我只能说你最近的举动，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真正看着的那个人，都很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
此刻的梁湾竟少有的镇静。
“方医生是觉得我对你不够友好？”
“梁医生，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方平苦笑着叹口气，有些无奈地望着梁湾。
“你大多数时候看着我的眼神很专注，很深情，但也让我觉得……你很痛苦。”
梁湾脸上的笑容，在听了方平这话之后，终于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