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因果斩尘

**第十六章：因果斩尘**

青溪城上空，青铜巨手己经完全遮蔽天日。

街道上，被青铜化的百姓如行尸走肉般游荡，每个人心口都延伸出一根血色丝线，汇聚向城中央的祭坛。祭坛上，齐家老祖的真身终于显现——那是个半人半青铜的怪物，腰部以下己经与祭坛融为一体，正贪婪地吸收着全城生灵的魂魄。

"他比六十年前更强了。"南宫珏躲在断墙后，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现在冲上去就是送死。"

苏清玥盯着自己腕间变成金黑双色的胎记。自从地宫归来后，她就能隐约感知到齐云霄体内有两股意识在交锋——一股是他自己的，另一股则来自那个从未谋面的双胞胎兄长。

"《两仪长生诀》最后一句'须断前尘'..."她突然抓住齐云霄的手，"是不是要你..."

"杀了我哥哥。"齐云霄平静地接话，眼中青铜色越发明显，"彻底斩断这份因果。"

南宫珏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们疯了？齐长安的残魂现在是你的一部分！"

祭坛方向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三人抬头，只见齐家老祖正痛苦地抓挠胸口——那里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孩童面孔，正是棺中少年的模样！

"原来如此！"南宫珏恍然大悟，"老东西把齐长安的肉身炼成容器，魂魄却产生了排斥反应！"

齐云霄的七星剑突然发出嗡鸣。他低头看去，剑身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与胎记相同的金黑纹路。当手指抚过那些纹路时，耳边响起个稚嫩的声音：

"弟弟...帮我..."

苏清玥的药灵体突然自动运转。她看到齐云霄体内有两道纠缠的魂光——金色的属于他自己，黑色的则是齐长安。而更深处，还有第三道青铜色的诡异能量，正试图污染这两道魂光！

"我明白了！"她一把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并蒂莲胎记，"长安，你能听见吗？"

胎记突然发烫。黑色魂光微微颤动，竟通过契约传来模糊的回应。

齐云霄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决绝："哥，我们做个交易。"他咬破手指在剑身上画下血符，"我的身体借你用一次，但你要帮我们..."

话未说完，他的瞳孔完全变成青铜色。当再次睁眼时，整个人的气质己然不同——更稚嫩，更暴戾，却带着刻骨的恨意。

"爷爷。"'齐云霄'咧嘴一笑，声音变成少年音调，"长安来给您...贺寿了！"

他纵身跃向祭坛，七星剑上的血符亮起妖异红光。齐家老祖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好孙儿！快来助我..."

剑光如血月乍现。

当七星剑贯穿齐家老祖心口的瞬间，'齐云霄'突然转头看向追来的苏清玥，露出个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调皮笑容："弟妹，照顾好我弟弟。"

黑色魂光从他体内剥离，顺着剑身疯狂涌入齐家老祖体内。老怪物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青铜身躯上浮现出无数裂纹——齐长安的残魂正在他体内自爆！

"不！你竟然..."齐家老祖的咆哮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像瓷器般碎裂，露出核心处一枚青铜心脏。心脏上缠满血色丝线，每一根都连接着个被控制的百姓。

真正的齐云霄此时重新掌控身体，踉跄着落在祭坛边缘。他看向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突然福至心灵："清玥！现在！"

苏清玥早己跃至半空。她的银针全部刺入自己心口，带着药灵精血化作金线，与齐云霄的剑气交织成网，将青铜心脏层层包裹。

"以我药灵为引——"

"以我玄阳为炉——"

两人同时念诀，腕间胎记光芒大盛。金黑双色的火焰从网中燃起，青铜心脏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每燃烧一刻，就有一根血线断裂，被控制的百姓随之恢复清醒。

当最后一丝青铜融化时，整座城池下起了光雨。雨滴所到之处，被腐蚀的建筑恢复如初，昏迷的人们睁开双眼。而在祭坛中央，只剩下一枚小小的青铜钥匙。

南宫珏刚捡起钥匙，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青冥山废墟中，那座青铜地宫正在沉入地底！

"快走！"他拽起脱力的两人，"地宫要..."

一只完好无损的青铜巨手破土而出，却不是抓向他们，而是狠狠拍向正在沉没的地宫！

惊天动地的爆炸中，齐云霄恍惚看见个模糊的少年身影在火光中朝他们挥手告别。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有一滴泪砸在青铜钥匙上。

钥匙遇泪即化，露出里面封存的一缕残念——

年轻时的齐家主抱着两个婴儿，对身旁的苏家女子温柔低语："长安为盾，云霄为剑...终有一日，他们会结束这一切。"

幻象消散后，苏清玥发现齐云霄的胎记恢复了纯粹的金色。而她自己心口的并蒂莲，不知何时多了片黑色花瓣。

南宫珏望着恢复平静的大地，突然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太顺利了？"

仿佛回应他的疑问，三人脚下的影子突然自行站起，扭曲着组成个熟悉的青铜面具形状，又很快消散。

远处传来更夫茫然的嘀咕："怪事...中元节都过去半个月了，谁家在撒纸钱？"

夜风卷起一张残破的纸钱，飘飘荡荡落在苏清玥掌心。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小字：

**「九幽之下，我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