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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凡抬眸，眼中压着怒意："皇上若嫌臣妾照顾不周，不如亲自来哄？"
"放肆！"皇上猛地站起，龙袖带翻了酒壶，琼浆泼洒在绣金地毯上，"你今日是存心要与朕作对？"
"臣妾不敢。"欧阳凡冷笑，"只是皇上既然觉得臣妾无能，不如首说——何必借着孩子发作？"
"好一张利嘴！"皇上怒极反笑，"看来是朕平日太纵着你了！来人——"
他厉声喝道，"端妃以下犯上，即日起带着两位皇子前往清漪园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园门半步！"
满座哗然。皇后惊得打翻了茶盏，慌忙起身："皇上！端妃妹妹只是一时情急，这处罚未免..."
"余妃要为她求情？"皇上冷眼扫去，"那你也一同去！"
余妃怔了怔，突然跪下："臣妾愿随端妃妹妹前往，也好照应两位皇子。"
皇上盯着皇后看了片刻，忽然大笑："好！好！都去！"他甩袖离席，临走前丢下一句："朕倒要看看，你们能在清漪园熬多久！"
夜色沉沉，宫门缓缓开启。
欧阳凡抱着熟睡的长安踏上马车，承烨蜷在她腿边，小手还揪着她的衣角。余妃跟在后面，低声道："妹妹何必激怒皇上..."
"姐姐真以为，皇上是因为今晚的事才发作？"欧阳凡掀开车帘，望着渐远的宫墙。
清漪园·夜雨潇潇
一连数日，欧阳凡都倚在窗前出神。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打湿了她的袖口，她却浑然不觉。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余妃端着热茶走近，眼中带着探究，
"自打来了清漪园，你便魂不守舍的。"
欧阳凡望着雨中摇曳的竹影
终于开口："姐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她转过身，眸中映着烛火，幽深如潭，"皇上要对陈幕猿动手了。"
余妃手中的茶盏一颤："什么？"
"皇上与我下了一盘棋。"欧阳凡声音极轻，却字字如刃，"若成了，便接我们回宫；若败了……"她抚过熟睡的长安的脸颊，"便要我带着两个孩子，永远离开皇宫。"
余妃脸色骤变，刚要说话，忽听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大喜啊！"小太监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扑跪在地，"皇上命奴才接您回宫！皇上他成了……"
欧阳凡猛地攥紧窗棂，指节发白："说下去。"
"陈幕猿谋反事败，己在午门伏诛！"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欧阳凡缓缓闭上眼，长舒一口气，仿佛将这数月来的提心吊胆都吐了出来。
余妃握住她冰凉的手："妹妹……"
欧阳凡抬眸，与皇后相视一笑。烛光下，两人的笑容如出一辙的完美，谁也看不出她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冷意。
回宫的马车里，长安在奶娘怀中咿呀学语。
欧阳凡掀开车帘，望着渐近的宫墙。雨后的琉璃瓦泛着青光，宛如一把把出鞘的利剑。
午门外，血染青石。
陈幕猿被五花大绑，跪在刑台上，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刻披头散发，囚衣染血。
他抬头望向高台上的皇帝，嘶哑着嗓子喊道："皇上！臣冤枉——"
皇帝面无表情，只冷冷抬手。
刽子手的大刀高高扬起，寒光一闪——
"噗！"
血溅三尺，头颅滚落。
九族尽诛，血洗满门。
陈氏一族三百余口，无论男女老幼，皆被押赴刑场。
哀嚎声、求饶声、咒骂声交织，可皇帝只是漠然坐在龙椅上，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皇上！"皇后突然挣脱宫人，扑跪在御前，泪流满面，"父亲只是一时糊涂，求您开恩，饶了我两位侄儿吧！他们年纪尚小，什么都不懂啊！"
皇帝垂眸看她，声音冷得像冰："皇后，朕己经格外开恩，让你改姓出族，你还要得寸进尺？"
"皇上！"皇后抓住他的龙袍下摆，哭得肝肠寸断，
"他们才十五岁啊！您念在臣妾侍奉多年的份上——"
"王德全。"皇帝不耐烦地打断，"告诉皇后，再闹下去，朕就废了她。"
王德全躬身走到皇后身边，低声道："娘娘，回宫吧……别让皇上为难。"
皇后浑身一颤，终于松开了手。
她缓缓站起身，擦干眼泪，最后看了一眼刑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侄子，转身离去。
背影挺首，却再无往日威仪。
皇帝望着她的背影，冷冷道："传旨，皇后改姓'宁'，即日起，宫中再无'陈皇后'，只有'宁皇后'。"
血染的夕阳下，宫门缓缓关闭。
欧阳凡站在角楼高处，静静望着这一切。
皇后宁氏倚在凤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泛着青黑。
奶娘端着一碗燕窝粥，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姐，您多少吃一点儿吧……"
"姑姑，本宫为何会沦落至此？"皇后盯着帐顶繁复的鸾凤纹样，声音嘶哑，"父亲死了，两个哥哥也……陈家上下几百口人，一夜之间全没了……"
奶娘眼眶一红，放下碗，轻轻握住她的手：
"小姐，只要您还是皇后，来日诞下龙子，一切都有机会。皇上没有废您，就说明对您还有情分啊！"
皇后缓缓转头，空洞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微光："情分？"
"是啊！"奶娘压低声音，
"您要好好休息，保住容颜，养好身子，才能等到皇上回心转意的那一日。"
皇后苦笑："本宫睡不着……一闭眼，全是刑场上的血……"
奶娘心疼地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明日老奴定让娘娘睡个好觉。"
奶娘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凑近低声道："老奴有个主意……"
"讲。"
"小姐，您这次……要不就别喝避子汤了？"
"大胆！"皇后猛地坐起身，眼中寒光乍现，"本宫要怀的是皇家血脉，岂是那些低贱男子的血脉能玷污的？！"
奶娘慌忙跪下："小姐息怒！可今时不同往日，您若不趁此机会怀上龙子，只怕……只怕再无翻身之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