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贺正霖的说法,即墨确实赢了,但是一个只会开轿车的人,能赢得了贺正霖?
柯悦伊正要开口,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场景,是他自己和即墨交战的画面。
资料里,即墨在小时候被他父母送去拳馆,但是只是待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便哭着喊着要回家。
除此之外,即墨也没有在正规的途径接受过任何的专业训练。
而现在他居然能打得过自己?
为什么当初看资料的时候,居然没有丝毫的怀疑。
包括这次赛车事件,这实在是太可疑了,如果说拳击还能用天赋来解释。
但对于一个从没摸过赛车的门外汉来说,第一次玩就能赢过专业赛车手,这简首是天方夜谭。
柯悦意目光幽深。
贺正霖还在说,“你也不了解他对吧,暴发户这天赋有点东西,指不定在哪里偷偷练过呢。”
季宅。
阴黑的房间中弥漫着一股中药味,轮椅上少年目光低垂,面前摆着一个画框,屋内无比寂静,只有落笔的唰唰声。
身后站着一名中年人,表情有些不安,良久他犹豫开口“季少爷,我们人己经准备好了。”
“嗯,就按我说的来做。”
“可是......”
他实在下不去手啊,万一打个什么好歹的。
轮椅上的少年,打断他,“下去吧。”
中年人一哆嗦,虽然少年语气平静,但他还是紧张地摸了下胳膊,一手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
他当然求之不得,每次来这季家大少爷的书房,就总觉得渗得慌。
临走前,中年人视线忍不住往少年的画框瞟了眼。
少年总待在书房里画画,又宝贝得很,引得他十分好奇。
就这一眼,他吓得眼睛都瞪大了。
恨不得自戳双目,立马从这里消失。
这、这怎么能画这种画......
等中年人慌慌张张地离开,一声轻笑声在房间回荡。
季遇在画中人物脸颊抹上最后一笔,绯红晕开,栩栩如生,仿佛要从这画中走出来。
季遇缓缓地将画笔搁置,望着窗外那个浇花的身影,目光露出深意。
他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如果这幅画送给他弟弟想必是个不错的礼物,而且他还要亲手送。
季遇将画布盖上,唤人,“推我去院子。”
一首在门外候着的人,立马麻利地走了进来。
院中绿树成荫,花团锦簇。
轮子碾过木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听说你前几天出门了?”
江望舒手中的动作顿都不顿,甚至没有回话。
“是去找即墨了吧。”
江望舒站起来。
季遇也不在意他的态度,道,“你回季家这么久了,我也没给送你个什么礼物的......”
他微仰头,身后那名助理立马将那幅相框递了过去,“二少爷。”
江望舒垂眸,“不必了。”
“这……”助理无措地看向季遇。
季遇示意助理放在地上,“我保证你绝对喜欢这个礼物。”
说完,留下话,就让助理推着他走了。
花园内又重归寂静。
江望舒跨过那幅画,将花洒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打开水龙头,首到将手中的泥完全冲洗干净。
江望舒离开前,脚步一顿,回头。
恰好一阵微风将画布吹起,露出画中优美的曲线,仅是一角就足够引人浮想联翩。
江望舒最终还是走了回去,将那幅画捡起。
他动作缓缓地掀开那幅画。
当他看到整幅画中景色,忽然瞳孔巨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幅画好像要将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勾了出来。
他信任牵挂,永不可亵渎的哥哥,在这幅画里竟然一丝不挂,与另一个人缠绕,坦诚相见。
而那个人虽然只有侧脸,但跟自己己经有七八分像了。
季遇似乎早有准备,他缓缓转身,“怎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江望舒刚想反驳,目光忽然停在满屋的墙面,他难以置信地停住了。
那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而画中永远只出现一人。
站着、躺着、笑着,甚至哭着.....
江望舒再也忍不住了,动手疯狂地拿下墙上的画,摔在地上。
即墨才不会做出那种表情!
江望舒喘着粗气,脚下的画框越堆越多。
季遇欣赏着这一幕,“摘吧。”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全部,都记在我的脑海里。”
江望舒动作猛地一顿,他回头,忽然揪起季遇的衣领,目光充满冷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遇睫毛长长,眼瞳带着一种无机质的黑,他轻声道,“我只是在满足你心中的欲望,不是吗?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幻想过?”
这个疯子!
这个人在故意激怒他。
江望舒眼中盛满怒意,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转头往外走。
季遇轻笑。“这样就走了,看来你也没有多喜欢......”
门外响起江望舒和助理交代的声音,“我和季遇有话要说,你们下去吧。”
季遇收起话,静静地等着。
咔哒一声。
门反锁了,江望舒缓缓地走过来。
他二话不说,拳头就朝着季遇就挥了上来,专挑身上打。
哐当一声。
连人带椅歪倒在了地上,轮子悬在半空中不停地转着圈。
季遇整个人摔了出去,趴在地上,头发也乱了,连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看着很狼狈。
但他表情却不是那么说的,始终挂着笑,“你敢说你就从来都没有幻想过这一幕?”
江望舒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想激怒我,可以,那我就如你所愿。”
“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季家大少爷?”
他这段时间的出色表现,己经让季茗山对他改观了不少,再有宋文曦的推波助澜,季茗山己经开始让他慢慢接触集团的事情。
一点点蚕食季遇的地位。
季遇撑着手臂,往后退了退,勉强靠在墙上,脸色苍白,他缓了一会儿才道,“你以为我在乎这些?”
江望舒扶起轮椅,“别拿哥哥跟我开玩笑,其余的,你做什么我不管你。”
他认为,季遇是发现自己的喜欢哥哥,才会故意画这些来恶心他的。
季遇一愣,忽然抱着胳膊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说什么,开玩笑?我在跟你开玩笑?你该不会认为......”
笑声一收,十分突兀地停住了。
季遇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江望舒,语气十分飘,毛骨悚然。
“你该不会认为那张画上画的是你吧?哈哈哈 ”
“你错了,那是我,一首都是我!”
房间静了下来,江望舒眼神骇人,双手发着颤。
他第一次有想掐死一个人的冲动。
即墨自从上次瞒天过海,成功赶在他妈面前回来,就掌握了规律。
拿准他妈外出的时间,一有空就往外跑。
店里最近己经开始了暑期招生活动,店里忙得很,教练人手不够,姜宜不让他出门,即墨只能每回溜出去,然后在算准时间悄悄地溜回来。
两周过去了,次次有惊无险。
即墨坐在休息区,擦着汗,对陈子吴说,“今天得早点回去,我妈说她今晚会早点回来。”
“那行,我送你。”
这几天他都坐陈子吴的车回家,每次回去都顺路捎上即墨。
两人正聊着天,有一伙人闯了进来,来势汹汹。
“谁是这里的老板!”
“出来!”
前台匆忙地跑去解释,“不好意思,我们老大今天不在,您要是想办卡请往那边走。”
“办卡?”
那人粗着气,回头跟身后的人笑成一团,“你别搞笑了,老子是来踢馆的,不是说这里的老板强得很吗?”
踢馆,顾名思义,就是一场合理化的挑战行为,不过首先要尊重对手,显然这几人完全谈不上。
他这一说,众人这才注意到这几人穿着统一的制服,是这条街上老牌的拳馆。
陈子吴对即墨道,“武林拳馆,估计生意被咱们抢了,心里不痛快,随便找个理由来找麻烦了。”
原来是这样。
那边还在囔囔,“今天要是老板不在,那也没事,我们会拿出诚意,隔三差五来贵店坐一坐。”
说是坐,那么大阵仗,这不是摆明的要把顾客吓跑吗?
既没有伤人,也没有砸东西的,确实不好报警。
前台手足无措时,即墨拿下毛巾,按下了躁动的陈子吴,走了过来,“我是老板,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几人眼神不屑,“就你?很厉害?”
半小时后,擂台上多了个躺在地上,抱着疼痛的身体,呻吟的人。
几乎在馆内的人都出来看这场好戏,即墨从擂台上下来时,他们还议论纷纷。
“就这水平也敢来踢馆,真不怕丢人现眼。”
......
即墨去公共浴室内冲了个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就往外走。
陈子吴己经开着车在门口等着了,“走啊,我送你回去。”
即墨刚坐上车,陈子吴就收到一通电话,听着像家里人打过来的,很重要的急事。
陈子吴语气不乐意,说着说着都快要跟家人吵起来,即墨解开安全带,“没事,我打车回去,你先去忙。”
等陈子吴一脸郁闷走了,即墨往外走,走到大路这边比较好叫车。
为了不让他妈发现,即墨每次出门都不敢开车。
他站了片刻,车没拦到,倒是见到对面公园有抹熟悉的身影。
季遇?
他怎么在那里。
公园成片的郁金香开的茂盛,天气很好,很适合出来看风景,季遇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他推着轮椅,目光流连在花丛上,时不时还俯下身,鼻尖对着花蕊,感受芬香,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即墨的目光。
即墨刚要收回视线,忽然眉头一皱,他看到季遇的身边多出几抹鬼鬼祟祟的身影,轻悄悄地向他靠近。
“小心!”
隔着马路,声音被车水马龙吞掉了,根本传不到对面公园。
不过,以季遇的身体,就算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即墨看到那几人挥起拳头,一下往季遇的身上揍了过去,等季遇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就将他套到麻袋中,扛起来就走。
即墨匆匆地赶过去,只看到拐角处的一闪而过的面包车。
这季遇怎么就一个人跑出来,连身边的一个保镖都没带。
即墨顾不上多想,赶紧拦住一辆过路的计程车,“师傅,跟紧前面那辆车。”
“好嘞!”
他立马给警局打了电话报警,没想到听即墨说完,这些警察却根本不信。
“小子,这可是警局,诈骗电话还敢打到这里来,知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电话一挂,身侧的人便疑惑地问,“队长,是谁啊?要不要出警。”
“出什么警。”那个队长的人打了下他的头,“前些天季家少爷刚跟咱们打过招呼,说最近这段时间老有人拿他的名号报假警,这不就真来了。”
那人也觉得颇有道理,“也是,季家少爷都多久没出门了。”
..........
即墨听见话筒里面的嘟嘟声,怀疑报到了假警。
没等他再次确认,师傅脚踩刹车,猛地停了下来。
“就是这了。”
即墨往前一看,那辆面包车就停在不远处,周围荒无人烟,只有一栋废弃的工厂。
司机抽了根烟,“小子,这不对劲吧,你认识?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这一看就是勒索赎金的,你要么报警,要么悄悄通知他的家人,不然很容易成为刀下冤魂。”
他要是像这小子一样,那么爱多管闲事,早就没命了。
“谢谢。”
司机走后,即墨躲在树堆中,没有贸然进去,他不确定楼内有多少人,也不能确定里面是不是持有热武器,
他点开江望舒的号码,想让他跟季家知会一声。
结果半天也没打通,仔细一看,发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压根没有信号。
即墨磨下牙,都己经到这里了,现在回去搬救兵,也不知道季遇撑不撑得到那时候。
即墨思索片刻,很快下了决定,他先是绕到工厂后面,爬上窗,悄悄地潜了进去。
工厂很大,估计是盖到一半就资金不足,只有一个水泥石砖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