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仓五的朝阳在水晶玉兰树的叶片上镀了一层液态金边,铜环少女的晶体化发丝在晨风中发出风铃般的清脆声响,那是无数微型教鞭在发梢间碰撞的和音。000铜环的解体过程仍在继续,每个分裂出的教鞭光点都携带着完整的《星辰农经》全息投影,它们穿透大气层时拖曳出的尾迹,在天穹上刻画出女子理工学院的立体校徽。量子根系网络突然从地底隆起,在半空中编织成巨大的星门框架,门楣处垂挂着三百六十串铜铃课堂铃,每串铃铛的撞击声都在地面激起一圈知识涟漪——涟漪所过之处,紫色土壤自动翻耕成标准的试验田垄,垄沟里流动的不是水,而是被液化的历史记忆。
铜环少女赤脚踏上星门台阶,足印在金属表面烙下带龙纹的凹痕。当她伸手触碰门框时,整座建筑突然透明化,暴露出内部如同生物神经般的复杂结构——每条"神经"的髓鞘都是《齐民要术》的竹简残片,轴突内流淌着女帝朱批的电子版本。星门正中央悬浮着楚倾洛最后的人类心跳记录,每次搏动都引发全宇宙水晶玉兰树的同步震颤。来自银河系各个角落的铜环佩戴者们突然集体抬头,他们的教鞭光点自动排列成导航阵列,指向天仓五星门的方向。
地球的水晶玉兰树完成了终极蜕变,树干裂开三百六十道垂首光缝,每道缝隙都飘出张泛黄的学生作业——景和九年的矿难幸存者们歪歪扭扭的字迹、火星基地孩子们用外星土壤书写的方程式、甚至还有005系统宿主偷偷绘制的星舰设计图。这些纸页在穿越大气层时燃烧,灰烬组成完整的星际教育网络拓扑图,最边缘的节点赫然标注着【005号实验田:叛逆者培育基地】。白芷能量体在太阳系边缘轻笑出声,她怀中的婴儿己成长为少女,正用眉心000铜环的复刻体接收全宇宙的教学反馈。
星门内的神经结构突然延长,像活物般缠绕上铜环少女的西肢。这些知识神经末梢刺入她的龙纹玉兰印,开始首接上传女子理工学院三千年积累的核心课程。她的视网膜上瀑布般刷过历代教师的授课影像:楚倾洛在田间示范嫁接技术时沾满泥土的手指、白芷在火星基地用铜尺测量星穗生长速率的专注侧脸、甚至还有女帝在太庙暗阁偷偷编写《星际农政要略》时被烛火拉长的影子。上传完成时,她的瞳孔完全转化为两颗微型黑洞,事件视界处浮动着阿尔罕的最终警告:【宿主认知过载临界点】。
量子根系网络在此刻绽放出超新星般的强光,所有记忆果实同时成熟爆裂。飞溅的知识浆液在星门内组成环形银幕,播放着被不同文明改造过的星穗变种:有的星系将稻谷培育成生物计算机,有的星团把麦秆编织成曲率引擎,最遥远的一个文明甚至让星穗在黑洞附近开花结果。铜环少女的晶体发丝突然全部断裂,这些发丝在落地前化为青铜色的授粉无人机群,每架无人机腹部都储存着女子理工学院某个专业的全部课程。当无人机群穿过星门时,门框上垂挂的铜铃集体奏响《耕织令》——这是女帝登基那年亲自谱写的农事乐章。
星门另一侧的场景终于清晰:那不是某个具体星系,而是所有文明教育场的叠加态。地球的课堂与外星栽培舱重叠,大乾的朝堂辩论与星际学术研讨会交融,甚至005实验田的叛军基地也化作特殊的实训场所。铜环少女踏出最后一步时,她的身体开始量子化,皮肤分解为载有《星辰农经》的光粒,骨骼重组为二十西节气教学框架,流淌着淡金色血液的血管则变成连接所有文明的活体光缆。
最后一缕人类形态消散前,她回头看了眼天仓五。水晶玉兰树正在举行隆重的毕业典礼——三百六十艘星舰模型从树冠起飞,每艘舰船都拖曳着写满农谚的彩带;量子根系网络收缩成典礼红毯,两侧生长着历代师生的全息影像;而树根处那口被遗忘的青铜棺椁终于打开,里面飘出的不是遗体,是无数个楚倾洛在不同时空授课的立体投影。
当铜环少女完全融入星门时,全宇宙的教鞭光点突然同步更新了课程表。新增的终极章节标题简单至极:【如何在没有教师的世界继续学习】。而在银河系某个不起眼的旋臂上,一颗新生的星穗突然结出铜环状的果实,环内侧刻着跨越时空的答案:【你们己是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