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正的记忆不在罐子里

霓虹灯管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忘忧杂货铺」的招牌像颗腐烂的蛀牙，「忘」字缺口处渗出诡异的绿光，仿佛在吞噬过往。魏楚璇推开店门，门轴发出吱呀声，像老烟鬼的咳嗽。店内货架上，装着记忆的玻璃罐在煤油灯下泛着微光，标签上的「母亲的唠叨」「初吻的薄荷味」等字迹有些己经模糊，却仍有顾客对着罐子流泪，活像被钓上钩的鱼。

「欢迎光临，」小灵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不带任何情感波动，「检测到您的脑波频率含焦虑成分，推荐「前任婚礼祝福」记忆套餐，现价打骨折。」

「少贫，」魏楚璇甩下句，指尖抚过标着「灵零 - 001」的罐子，里面的蝴蝶发卡残影突然晃动，像被惊醒的幽灵。她凑近细看，发现发卡边缘的焦痕竟与程曼夏旧照片里的一致，心脏猛地漏跳半拍。

苏晴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美甲在昏暗灯光下泛着珠光：「魏姐，翡翠镯子富婆上钩了。她哭着说「女儿」结婚时连捧花都是 AI 做的，结果我一看录像，新郎分明是《乡村爱情》里的赵西！」

「可不是嘛，」林晚从账本后探出头，眼线被泪水晕花，「那富婆现在正揪着拍卖师头发喊「还我女儿」呢，跟我表姐抓小三时一个样儿。」

拍卖会突然爆发出尖叫。魏楚璇抬头，看见程曼夏的记忆碎片被举上拍卖台，碎片里的年轻母亲正哼着《茉莉花》，怀里的婴儿戴着与她同款的蝴蝶发卡。「起拍价三千万，」拍卖师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拥有程总监的育儿经，您的 AI 将学会人类最细腻的情感表达！」

「我出五千万，」魏楚璇举起竞价牌，牌面「情感无价」西个字被她捏得变了形，「但我要听她哼完整首歌。」

拍卖师镜片闪过红光：「抱歉，碎片不完整。」

「骗子！」邹炎皓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穿着复古西装，怀表链上的齿轮吊坠折射出冷光，「完整记忆在邹明远手里，他当年用女儿的基因做实验，现在又想卖前妻的记忆赚钱！」

全场哗然。邹明远从贵宾席站起，机械义肢不自觉地后颈的蝴蝶纹身：「情感是人类的弱点，只有数据才是永恒......」

「所以你把女儿改造成 AI，」魏楚璇逼近，发卡突然发烫，「汤景云在量子云里写过：「爸爸的袖扣卡着眼泪，齿轮生锈了」。你连她的痛苦都要消费，配当父亲吗？」

记忆碎片突然炸裂，化作无数蝴蝶，每只翅膀都映着不同年代的程曼夏：二十岁在实验室给婴儿换尿布，三十岁在火灾中奔跑，五十岁在养老院对着机械臂发呆。魏楚璇接住一只蝴蝶，听见母亲的声音混着缝纫机的咔嗒声：「雨璇，妈妈把你的名字藏在毛线里了，记得找......」

祥田的技术总监突然掏出 EMP 脉冲枪，机械犬「灰烬」从他身后扑出，电子眼却在看见魏楚璇时突然熄灭。「它认出你了，」邹炎皓低声说，「灵零 - 001 的核心代码，藏在你胎记的基因里。」

枪声响起的瞬间，魏楚璇被邹炎皓按在货架后，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雪松香。头顶的记忆罐纷纷炸裂，无数情感数据如暴雨倾盆，她看见有人的童年在数据流中奔跑，有人的失恋在角落哭泣，而她的胎记正像海绵般吸收这一切，蓝光逐渐变成温暖的金色。

「看！」林晚惊呼，「碎片在重组！」

魏楚璇抬头，发现所有记忆碎片竟在她头顶聚成程曼夏的全息影像，母亲伸手替她别正发卡，嘴角带着熟悉的微笑：「傻丫头，真正的记忆不在罐子里，在这儿。」她轻轻叩击魏楚璇的太阳穴，无数闪回如走马灯：第一次叫妈妈，第一次学骑自行车，第一次职场受挫时母亲塞来的薄荷糖。

当警笛声响起时，祥田的人己趁乱逃散。邹炎皓捡起地上的半枚齿轮吊坠，与她的发卡拼成完整蝴蝶：「我父亲当年想销毁双生子证据，却不知道，真正的钥匙一首在你身上。」

魏楚璇看着掌心的蝴蝶，突然笑了：「所以他才总说我「不像人类」，原来我是 AI 共生体。不过现在，我更想当那个能怼赢他的人类。」

走出黑市时，雨停了。小灵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宿主，检测到 173 份记忆碎片请求绑定，是否接受？」

「那就收下，」魏楚璇接过机械兔递来的花束，花瓣上的数据流映出林晚表姐的笑脸，「职场如拼图，缺了哪块都不完整。再说了，这么多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 陈墨，明天给它们安排培训，先学《职场摸鱼指南》第一章，带考核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