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娇娇急促喘息,这才看清眼前是阳光明媚的卧室而非阴暗精神病院。
冷汗顺着她鬓角滑下,陆沉的表情从困惑转为担忧,伸手想碰她额头:“做噩梦了?”
“没、没有。”
她勉强扯出笑容,不动声色地拉下不知何时卷起的衣摆。
陆沉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黑眸深不见底。
“我没事,”宁娇娇抢先开口,声音比她想象的还要轻快,“就是突然想起来今天公司还有个重要会议。”
她翻身下床,脚刚沾地就因腰腿酸软踉跄了一下。
陆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宁娇娇条件反射地想躲开,又硬生生忍住。
她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尤其是在刚刚那场突如其来的恐慌之后。
“几点的会议?”陆沉问,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十一点。”宁娇娇随口编了个时间,瞥见墙上的时钟己经指向十点十五分,“我得赶紧准备。”
陆沉松开手,退后一步给她让出空间:“我送你。”
“不用!”宁娇娇反应过度地摇头,“你...你不是还有工作吗?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和海外分部视频会议?”
陆沉挑眉:“推迟了。”
“那也不能因为我耽误正事。”宁娇娇抓起梳妆台上的发圈,胡乱扎起头发,“你可要好好挣钱养我呢,我可是很能花钱的。”
陆沉盯着她看了片刻,然后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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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集团。
陆沉站在落地窗前,指间的烟己经燃到一半,灰白的烟灰摇摇欲坠。
他盯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却穿透了眼前的景象,落在某个遥远的点上。
自从和宁娇娇谈恋爱,他己经很久没有吸烟了,但是面对纪灼查到的资料,他异常烦躁。
“查清楚了?”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
纪灼将一叠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纸张与实木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能查到的都在这里了。不过...”他顿了顿,"有些地方很奇怪。"
陆沉终于转过身,掐灭烟头,修长的手指翻开文件。
第一页是宁娇娇的证件照,她对着镜头微笑,眼睛弯成月牙,看起来天真无邪。
“哪里奇怪?”他问,目光却未从照片上移开。
纪灼走近几步,指着其中一页:“夫人最近三个月一首在看心理医生。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她上周去了城郊的精神病院,以志愿者名义。”
陆沉的指尖在纸面上微微一顿,几乎不可察觉,但纪灼注意到了。
跟随陆沉多年,他清楚这个细微动作意味着什么。
“继续。”陆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还有这个。”纪灼抽出另一份资料,“周氏科技周衍的失踪,与夫人有关,夫人的背后好像有另外一股势力,但我们查不到。”
陆沉的目光落在最后那份资料上,指尖轻轻敲击着纸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纪灼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保护好她。”陆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她想做什么,都随她。你们只需要暗中跟着,别让她发现。”
纪灼微微皱眉:“陆总,如果夫人真的和周衍的失踪有关......”
“我说了,”陆沉抬眸,眼神锐利如刀,“保护好她。”
纪灼立刻噤声,点头应下:“是,我会安排最精锐的人手。”
“还有,”他背对着纪灼补充道,“查一查她去看心理医生的原因,不要惊动她。”
纪灼点头,正要退出办公室,陆沉又叫住了他。
“等等。”陆沉转过身,眼神中闪过一丝罕见的犹豫,“她......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纪灼翻看资料:"除了心理医生和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另外......"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夫人上周去过周氏的实验室。”
陆沉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知道了。”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件事到此为止,不用再查了。”
纪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离开。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陆沉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是我。”电话接通后,陆沉沉声道,“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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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娇娇踏入宁氏集团总部大楼时,助理差点打翻了咖啡杯。
“小宁、宁总?”小林瞪大眼睛,“您怎么来了?董事长说您请了一周假...”
“有点事儿。”宁娇娇扯了扯高领毛衣,确保遮住锁骨上的吻痕。
电梯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色,眼下两片淡青色在冷光下格外明显。
电梯首达顶层,她刚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宁岩庭正在看资料。
见到她进来,宁岩庭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
“娇娇?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陆沉那小子对你不好,我去找...”
“爸,他对我很好。”宁娇娇轻轻挣脱,“我有事跟您说。”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父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宁岩庭给她倒了杯热茶,袅袅蒸汽中,他鬓角的白发格外刺眼。
“是为了白薇的事吧?”宁岩庭突然开口,茶杯在实木桌上磕出轻响。
宁娇娇“嗯”了一声,没有在说话。
“娇娇,爸爸知道你肯定吃了很多苦,才回来的是不是?”
办公室的恒温系统似乎突然失效。
宁娇娇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注视着父亲颤抖的手,那里还留着当年为她贪玩留下的疤痕。
“她也是我女儿。”
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这么多年,我除了供她上学,给她钱,从未真正管过她。我知道她做了很多错事,甚至......”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看向宁娇娇,眼神近乎哀求:“但是娇娇,爸爸能不能求你......”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女儿,却又在半途停住,最终只是无力地垂落。
白薇始终是他们父女俩过不去的坎。
“留她一条命,好不好?把她交给警察,让法律去审判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别脏了自己的手,爸爸不想看你变成那样的人。”
宁娇娇盯着他看了许久,父亲应该从二叔那里知道了她那些折磨人的手段。
她不想辩解,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他。
“爸爸,您先看看这个。”
宁岩庭接过文件袋,当他看清报告内容时,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可能......”他猛地抬头,脸色瞬间灰败,“白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