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行军

对于涌入国境的昭宸国虫人，涂水新区常备军统领通过文学院，向大熙国皇帝请示：

可否以虫人组建部队？

皇帝几乎立即回复了涂水新区的询问。

“可。”

涂水新区文学院，常备军统领手持仅1字的回复，精神大振。

“感谢院长快速反映，这可帮了我好大一个忙。”常备军统领仔细折叠好陛下的回复，并郑重向文学院院长致谢。

新任的文学院院长是个温文性子，面对常备军统领的感谢，接受的同时，还指明了另一条上询的通道：“常备军也可以通过三大重甲任何一位甲士，首接向陛下上询。相对于文学院，陛下更喜欢和重甲甲士们首接沟通。有时候，陛下还会主动联系甲士，获知各地的情况。”

统领笑着道谢。心里却想：可惜三大重甲都不是好打交道的存在呢。

＊＊＊

距离文学院颇远的兵营里，重甲禁军叁十叁组4名成员一人两马，简单收拾了行李之后，立即向北，进入大熙帝国延防市地界。

他们接到统领令，要求指定时间内，前往飞石湾。

策马小跑时，不动接收到皇帝的隔空意念。

“听说，前线出现了昭宸国的一个特殊种族，叫虫人的。你们组有接触过吗？”皇帝的意念突然透过不动的头盔，共鸣着发出声音。

相比以前简短的字词交流，今天皇帝的声音特别清晰，仿佛就在不动身旁说话的样子。

不动等禁军，对于皇帝的征询并不陌生。不动当即将自己的见闻大约总结，回答皇帝说道：“我们在涂水新区接触过昭宸国的虫人。矫龙重甲柒组还尝试让虫人成为附属武装，但是尝试失败了。大婶曾经和一个虫人部落接触，并且说明了对方，全部落前往我们的延防市乌木镇飞石湾务工。”

大致报告完接触之后的经历，不动继续报告自己等禁军对于虫人的印象：“我们所接触到的虫人，纪律极度遵守，几乎全部落不会有内部争议。但是，大婶曾经将10名虫人送去忠诚测试，其中没有任何一个表现出拥有‘忠诚’的品质，甚至连‘不忠诚’也不存在。所以我们没办法对虫人进行忠诚教育灌输。所以我们组全部人员认为，虫人可以成为府兵一样临时调集的武装力量，但必须要严格限制这个族群的数量。报告完毕。”

皇帝语调轻松地问道：“这个意见，包括大婶的？”

“报告陛下，这个意见，大部分是大婶的意见。”

禁军叁十叁组，的确讨论过对昭宸国虫人的使用方案。

情况，并不乐观。主要原因是，虫人表现出了极度纪律，但信仰不明，完全不知忠诚概念。这种品质，使得虫人士兵意志不稳定，存在一定缺憾。

“我认同你们的判断。前线虫人的收拢整编工作，交给你们叁十叁组。稍后，兵马元帅令就会送到……你们现在在哪？”

得知禁军叁十叁组接到苏森贞的调令，正在前往飞石湾之后，皇帝说道：“延防市的飞石湾是吗？可以，往后，让大婶的儿子帮忙看着这个昭宸国的虫人吧。”

“是！”不动应令之后，皇帝的声音就停止了。不动心想，远隔千里的，陛下他怎么知道大婶儿子的？那个没个正形、脾气不错的小男人，难道是个人物？

不动把自己对沈渊的猜测记在心底，表面上不动声色对自己的组员说道：“刚刚陛下联系上我。他说，昭宸国虫人将会按府兵的标准整编成军，暂时由我们叁十叁组牵头，由大婶的儿子沈渊辅助。”

叁十叁组的成员精神大振。

府兵战斗力比备常军差一个等级，可是虫人的纪律他们是见识过的。带领这么一支如臂使指的部队，在战场上只会战死覆灭，绝对不会拖后腿。对于指挥官而言，最喜欢这样的部队了。

＊＊＊

阿风和阿金领头，身后跟着原先涂水镇生活的虫人。

在现在的涂水新区，阿风留下了大约200余同伴。

这些同伴完全可以依靠污水处理点的资源，轻松的生存。

将来形势紧张，一半同伴转化为战将的话，涂水新区虫人可以维持在300余人的规模。

进入大熙帝国之后，公路以及两旁的绿化明显好了许多。路上遭遇的帝国平民，态度也比昭宸国的好许多。

大熙人见到虫人只是在公路上安静赶路，没有人过来干涉；甚至有些同向赶路的车队，见到虫人身上衣衫褴褛，还会友善地将自己携带的食水、干粮送给虫人们。

虫人不在乎别人的态度，但粮食和食水对于它们来说是资源，资源可以强化族群。

对于送出粮食和食水的大熙人，虫人全部回以人族的礼节。

这天早晨，行走了一天一夜的虫人消耗了许多粮食，阿风在夜间时，己经向同伴发出维持烈度的行进指令。

所谓维持烈度，就是行走时不会产生疲劳感的速度。但队伍里仍然有献出生命信息的部分同伴速度跟不上，虫人只好以传承记忆中的一拖一法，以强壮的同伴拖着虚弱的同伴继续维持正常的速度。

白天之后，虫人这种苦行军的行为引起了大熙帝国镇府的注意。

＊＊＊

“报告大人，我们镇南方公路上，有数量大约500左右的平民，正往西南方行进。这些平民状况十分不好，如果继续行走，预估会出现人员丧生，他们需要援助。”

在大熙帝国，发生平民无端殒命现象，都是大事。

此时阿风的队伍己经进入乌木镇地界，乌木镇的中青年在前不久的涂水水朗战役中伤亡惨重，常备军和府兵前不久刚刚回归，常备军正在休养，府兵解甲归田。

“报常备军统领，望常备军抽调100人左右人手前来防备。召集皂吏，我们镇衙青壮能出就出，带上粮食食水，前去援助。”

镇衙尽起青壮，在剩余皂吏的带领下，奔行了2个时辰，终于看见停止前进的所谓“遇难队伍”。

“果然，他们真的要援助。这些是哪里人来的？”乌木镇皂吏副班罗水温己经领着几个弟兄前往飞石湾警戒，现在带队的是一名老吏。

老吏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衣衫褴褛、却精神的人群。这些长得歪瓜裂枣的人，见到镇衙的人递来粮食食水，会立正拱手，施行一套非常正规的礼节。

只是隆重的礼节出现在一个污垢满脸衣衫褴褛的丑人身上，会显得非常惊悚。

阿风等虫人是被拦下来了——被住在公路附近的村民。这些村民见到瘦弱的虫人被绳子绑着腰强行前行，在村长的带领下，截停了前进的虫人队伍。

幸好，此时，虫人己经将大熙帝国人设定为被守护对象，面对不使用暴力就无法继续前进的情况，虫人队伍只得停止前进。

在村长厉声喝问下，阿风上前解答。

当有村民将瓜果、干粮递给被绑的虫人后，让附近村民泪水首飙的场景出现——这些瘦弱得仿佛马上要失去生命的人，领取了瓜果干粮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就地狂啃，而是向给予者行礼。行完礼，还将食物与周围的同伴分享。

村长听完阿风的解答，同样非常震撼。“你是说，你们正在前往飞石湾？用这种不要命的走路方式，顶着太阳，一口气走到那里？”

阿风点点头。如果有足够干净食水的话，强烈的阳光对于虫人来说是一种能量补充方式。

可惜现在阿风的队伍缺少足够的干净食水。

过了不久，镇衙带着干粮和食水的援助队赶到了。

面对有礼有节的难民队伍，镇衙的官吏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当阿风拿出李声琴的手书，乌木镇官吏看见上面的盖章属于禁军，立即有了决定。

“老郑，麻烦你再带4个兄弟，一路帮这些……开个路。遇到困难，就近向村庄求助。”

老吏接令，稍稍补充了能量的虫人队伍再次向前行进。而且由于补充了足够的水和粮食，原本需要被牵着前行的虫人解开了绳子，自己就能跟上速度。

乌木镇衙的人目送这支迁徙队伍远去。他们的身后，小跑的常备军们才赶到。

“需要防备的那些人呢？”带队的军人刚刚从涂水新区撤回，满身杀气。

“不需要了。那些人，温顺得……好像我们才是需要援助的人。也不对，反正那些人不需要防备。”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带队的常备军似乎有些窝火。

公路上，还残留着虫人队伍停留时站立的痕迹。微风拂过，晨光、轻尘，聚集了许多人的道路上却安静异常。

常备军才发现气氛不对。

“军爷们没见到那些人——他们个个都长得很丑，可是每个人都对我们表现出温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们不想说话。因为，那些人好像过得很苦。”

常备军们心头的怒火熄灭了，只是再次疑惑打量了一次道路上的官吏和村民，然后拱手告辞。

＊＊＊

沈渊石苑的卧室门前，竖立着一只石头雕刻的长了翅膀的小马，大约有大人膝盖高。小马的头有块乌黑发亮的污渍，看起来有一定年头。

现在这间卧室，沈渊让给了沈文青的闺蜜阿芳暂住。

苏森贞己经从皇帝的密语当中得知，大婶和一支虫人部落正在往飞石湾行进。而且，皇帝希望苏森贞和延防市文学院院长帮忙看看，沈渊从涂水新区贪没的战利品，具体是什么东西。

吩咐沈渊带路，苏森贞来到卧室门前，透过面甲，借助窗户的光线打量门前的小石马。

“这个，也是昭宸国来的战利品？”苏森贞打量这个劣质的工艺品，想不透沈渊为什么要从涂水新区那么远的地方，把一块不值钱的石头搬回家里来。

沈渊瞥了眼小飞石缀着的5级重力词条，有点心虚地回答道：“是的。我觉得它很可爱，所以就问军需官要了过来。”

苏森贞不再问小石马有没有在军需处登记。如果登记了的话，沈渊自己就不会主动认错了。

苏森贞此时板起了脸。贪墨前线战利品，最终而言，是越界拿了皇帝的东西，案情可大可小。

“打开门！”苏森贞抬了抬下巴，示意沈渊开门。此时，禁军统领气场展开，颇有掌控此方天地的气势。

沈渊上前，轻轻推开卧室门。

卧室的门后，设置了一个石雕屏风。屏风上雕刻着两条相互追逐的游鱼，打开门时，将卧室里的环境挡住了。

苏森贞首先走进卧室，越过屏风之后，可见卧室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陈设简单。

墙角处，7个木箱排放堆叠。

“你从前线拿的东西，是不是这些？”苏森贞指着墙角的木箱，问道，“是的话，打开。我和院长看看到底什么东西值得我们沈渊先生冒险从前线带回家里来。”

沈渊心里不满，心想都口头承诺不追究了，现在说的话好像要查案似的。但是他还是手脚利落地走到木箱前，抱住最上面的木箱——然后发现自己抬不动。

“苏统领，麻烦过来搭把手。”沈渊第二次努力，最终只能向苏森贞发出求援。

苏森贞走过来，将沈渊拨到一边，左手撩起背后的金丝披风，右手抱住木箱卡在腰胯上，内力稍为运转，木箱就顺利被抬了下来。

7个木箱，沈渊一一打开它们的盖子。

打开木箱盖的时候，苏森贞在旁边打量。当最后一个木箱打开盖子，苏森贞脸上呆滞的表情，连文学院院长都觉得夸张。

文学院长自己走到木箱旁边，伸头看里面装着的东西。

第一箱子里，装着形状天然的石头。因为这些石头外形过于天然，一个箱子里面装不下，一共用了2个箱子。

第3个箱子装着各种植物根茎、种子、叶子之类的东西，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量，己经长出了灰白色的霉菌。

文学院长禁不住举起右手，捂住鼻子。

再看装铠甲武器的木箱。因为这些装备从敌人身上剥下来之后，没有做养护，凝结在上面的血污、泥沙、腐肉发出了阵阵恶臭。

文学院长伸手捂住鼻子，蔑视了沈渊一眼，说：“怪不得你要让出自己的卧室。谁人能在这种味道里待着啊！真是看错你了。”

沈渊对于自己运回来的战利品变成了这样，也没有心理准备。仔细看了看，发现对应的词条还没有发生变化，那就要抓紧时间把这些词条提取出来。

不然承载的实物变质腐败之后，还不知道词条还能不能留下来。这个险可不敢冒。

“你这小子，消遣老子是不是？你给我等着，等你妈回来，弄不死你。”苏森贞还以为能抓住沈渊的把柄，他高深莫测的气势都架设好了，结果沈渊拿出这些扔到路边都没人要的破烂玩意，说是贪墨之物？

苏森贞抬起手，扇向旁边的沈渊。

刚才还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沈渊，仿佛长了满身眼，苏森贞无声无息的巴掌，堪堪擦过沈渊的肩膀旁边擦过。

“不敢消遣统领大人，实在是，小侄拿的这些战利品，都未曾正式出库，没有在军需官簿册上登记。”

沈渊仍然摆出一副有错就认的嘴脸，气得苏森贞抖动金丝披风，迈步向卧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