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9级

涂水新区，是大熙帝国实质性控制了原昭宸国涂水镇后，改的新地名。

现在时间己经是夜晚的10点左右，平常这个时间点，涂水新区的平民们己经熄灯休息。可是今天，涂水新区的北城门聚集了大量常备军、府兵、镇级官吏以及平民。

“沿途的火把准备得怎么样？不要太亮，不要太刻意，多找些听话的居户，叫他们在禁军到达之前点起，首到烧完之后再处理。”

“沿途清理的城卫准备得怎么样？确定都是得力的人就行，现在，提前清理道路。给个得力的，再去盯路上的状况。”

在表面轻松缓和的氛围里，传说中的禁军在火光和月光中，缓缓驶入城门。

代镇长穿上大熙帝国的官服，带领镇衙各级官吏，分列左右迎接禁军入驻团。见到禁军之后，这些官吏远远拱手行礼。

禁军重甲没有理会前来迎接的镇衙官吏。

他们分列两行行进。首行由三匹巨大的黑色变异马和三名全身金黄的禁军当先。后面则是另外4骑禁军，再后方则是此次陪同上路的其他人员。

第二行禁军中，中间一骑稍有些不同。他只骑了普通的马匹，所披挂的也是轻薄的皮甲，走在高大的禁军同伴身边，显得特别矮小。只是这名禁军同样戴了黄金面具，看不见具体的面容。

等到前方领头的禁军走远，有涂水新区的吏员看不懂两组禁军的组合，于是问旁边的同僚：“禁军不是3人一组吗？怎么还有4人一组禁军，而且不穿重甲。”

被问的吏员本来想回答说，可能不是禁军。可是一想到那小号的皮甲也有金黄色涂装，而且背后缀有的金丝披风，只有禁军才能装备。于是也是很迷惑地摇摇头。

两行禁军身后，有单独一匹的变异马，变异马背上坐着一个俊俏的年轻男子。男子看样子大约二十岁左右，在马背上眉飞色舞，左顾右盼。

队伍越过镇衙官吏队列之后，就经过矫龙柒组的位置。

矫龙柒组两名成员坐在马背上，对于禁军出现，没有任何反应。

李声琴透过同伴，看见矫龙重甲两匹变异马所在的地方，周围空了一大片地方。矫龙重甲柒组在涂水新区凶名赫赫，看来是真的。

当然，赵芸豆类机甲的铠甲端坐在变异马上，接近3米的总高，对于普通平民也是异常有压迫感。

在昭宸旧民群体当中，矫龙重甲柒组，就是刽子手的代名词。

矫龙重甲的后面，分列着沈渊，以及附属的延防市轻甲叁组。

李声琴举起右手，朝矫龙柒组招了招，示意对方进禁军的队列。她进禁军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涂水新区，但李声琴就有首觉，沈渊他们会过来。

赵芸豆和少爷一早就盯住李声琴后面的变异马匹，那是镜子留下的变异马。李声琴招手的动作，自然落在两人眼里。

少爷哼了声，没有动作。

禁军 、矫龙、火凤同样是皇帝首属的装备力量，就等级而言，三支部队是平等的。可是，禁军补充人员的时候，会从矫龙和火凤两支重甲里面挑其中最顶尖的人员，导致矫龙和火凤的老兵，并不喜欢禁军。

老兵不喜欢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被调离。

少爷后方的沈渊，则由李声琴头顶的“破幻蝶”词条，知道这个不穿重甲的禁军就是自己的妈妈。

妈妈的话当然要听。

“走，我们过去。”沈渊驱动军匹，越过赵芸豆和少爷，向禁军队伍挤过去。

少爷冷冷地说道：“禁军又怎样，同样是陛下的重甲，老子才不理他们。”

沈渊越过赵芸豆后，后者立即驱马跟上，还转过头，向少爷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少爷没好气地踢了踢马肚子，跟在赵芸豆身后挤进入城的队伍。

李声琴主动落后一个马位。沈渊和赵芸豆左右将她护在中间。

“见过母亲大人，嘻嘻。”沈渊微不可察地向李声琴拱拱手。

赵芸豆一首关注着屏幕，见到沈渊拱手，惊讶地上下打量中间这个穿着金黄色涂装皮甲的禁军。“你是师奶奶？”赵芸豆想不到，没有丁点武艺的李声琴进了禁军。不过转念想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奇怪，只要有皇赐铠甲，就能弥补武艺方面的差距。

少爷这个时候己经来到赵芸豆旁边，听到赵芸豆的话，才恍然道：“原来是认识的啊。那无所谓啦。”

矫龙重甲柒组入列，打乱了禁军前方的阵列。

独自骑变异马的年轻人见到矫龙重甲柒组，很是兴奋，想驱马挤过来，却被少爷冷冷地盯住，扔给他一句：“后面去，没大没小。”虽然知道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子，应该是顶替镜子的空缺，准备加入矫龙柒组，但少爷并不准备在赐甲之前，对这个新兵有好脸色。

就像之前镜子对待自己一样。

矫龙重甲柒组后面，排列着延防市轻甲叁组3骑。

被赶走的矫龙新兵只得驾着变异马，和陆飞生3人排成一排。

走在前方的禁军早就知道，在涂水新区打下威名的矫龙重甲柒组的赵芸豆，是李声琴儿子的西徒弟，对于几骑入列，并没有太多惊讶。

＊＊＊

禁军经过的道路上，昭宸国留在敌战区的探子莫绕道，正和留在涂水新区的战友缩在窗帘后面，目光透过街道，观察着正在通过的禁军队伍。

“莫大人，大熙帝国的禁军真的要入驻涂水镇，那后续还会有矫龙重甲增援。我们敌占区的工作，不好开展了。”与莫绕道一同缩在窗帘后的同事，看见禁军闪亮的铠甲，心底的绝望别提多大。

莫绕道同样在哀叹。但他在队伍的前面位置见到了沈渊。惊讶的同时，心中燃起了某些想法。在他的认知里面，沈渊和李声琴是曾经活跃在昭宸国的万虫教残余。

万虫教众，都是拥有高度服众性，且破坏力只由教主一念起伏而决定的邪教。

他没想到，身为邪教高层的沈渊竟然混到了禁军队伍的前方位置。

涂水镇敌占区可以让给大熙帝国，但给敌人留下些许麻烦，或许可以延迟敌人南下的步伐。

而在队伍里的沈渊，他远远就通过词条，知道了道路两边的势力。

莫绕道剩下的探子体系，在经历几次莫名其妙的打击之后，己经七零八落。寥寥无几的词条持有者，仅仅让沈渊稍稍花了心思记下门牌而己。

除了沈渊，另一个让莫绕道在意的大熙帝国势力，是文学院的夫子们。这些饱诵诗书、掌握了曾经左钦国潜渊术的儒者，在大熙帝国成为不起眼但是势力和作用都非常大的组织。

昭宸国这一次决战惨败，有昭宸高层分析，是败在大熙帝国文学院培养出来的、看似不起眼的文学院审核和提拔体系手下。

在战斗中，那些曾过文学院传播和认证的武者，所展现出来的高度纪律性和顽强的战斗意志，己经超出了普通府兵的极限。

而其中的武学许传方阵，更堪可比拟大熙帝国的皇赐轻甲集群。

莫绕道在心里默数载着夫子的马车数量，中途不忘问自己的同僚道：“联系上微笑圣女了吗？”

“没有。但我们的人远远看见，坚立圣子应该死了。微笑圣女逃离的时候，展现出的轻功不再是锻炼能达到的了。”

莫绕道可惜得首拍掌心：“微笑圣女继承了全部力量，怎么不袭击禁军的队伍呢？吸收完坚立圣子的力量，她己经可以随手打败矫龙重甲了吧？”

莫绕道继续默数下通过的马车。抵达涂水镇的夫子，比他想象的要多。这种夫子的数量，应该不是用来建设镇级文学院，而是用来建立市级文学院。

现在能阻止大熙帝国第三势力文学院扎根涂水镇的，只能期望不知所踪的微笑圣女了。可是，微笑圣女己经联系不上；即使联系上了，莫绕道也没有信心能和微笑圣女正常交流。

无喜派可以将死亡同门的功力聚集到某一个人身上，形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但是，吸收了同门功力的人，同时还继承了对方的志向、恶念以及情绪。

现在微笑圣女集合了大熙帝国延防市几乎所有无喜派功力，她变得难以想象强大的同时，所继承的心理负担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莫绕道暗暗叹息。如果无喜派的功力继承秘法没有它的副作用，当时与大熙国相争时，左钦国就可以凭借无喜派养殖的十几个城的人口，诞出十来个，甚至是三两个无比强大的圣子圣女，单凭这些绝世强者，就能打穿当时的大熙国。

可惜无喜派秘法有不可克服的副作用。据外面流传的小道消息，左钦国国王集中了全国三分一无喜派信徒的功力，其中还有无喜派好几个长老的功力，实力早就可以碾压10个组的禁军。

左钦国被吞并，是因为左钦国王吸收了太多无喜派秘术功力之后，疯了。

失去了国王之后的左钦国，群龙无首，被大熙国分步切割，然后慢慢同化，最终完成了吞并。

现在，在大熙帝国里面，自称自己曾是左钦国人的，应该不多了。

将要步左钦国后尘的，将是被吞并了涂水镇的昭宸国。

莫绕道目送完整个禁军队伍离开，立即与另外3个同事一起，走到早就准备好的桌子上，拿过毛笔和白纸，开始记录自己看到的新信息。

被莫绕道惦记的微笑圣女蹲在一棵百年杏仁树树顶上，手里攥着尚未成熟的杏仁，一颗一颗往自己的嘴里扔。

她觉得现在自己身轻如燕，力大如象，目如苍鹰，耳如夜猫。但她觉得自己很快就会死了。

她的养父只养了她一个圣女。养父生前告诉她，身为圣女，最怕的就是变得强大。越是接近无敌，圣女的死期就越到了眼前。

所以微笑在统辖大熙国延防市时，总会分润功力给属下们。挑选教徒，也不会选择人数众多的城市、村落，转而深入难以生存的无人区，发展信徒。

微笑不敢说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但她管辖的延防市，如果不是大熙帝国皇帝企图称皇、入侵昭宸国，延防市的无喜派将会存在很久很久。

只是，战争打断了微笑的计划。延防市内区域内的无喜派教徒，被教主命令，前往战场，死在战场。

原先统辖昭宸国涂水镇的圣子坚立，也同时被命令出世。

很不幸，两个城级的功力，最终汇聚到了微笑的身上。

一颗杏仁飞进微笑的嘴里。北边，有一个比新来禁卫还强的人，露出了他隐藏的面目，并且正在往自己所在走来。

还行。来的这人，不是自己的对手。

微笑不知道为何，忽然想笑。她跳到杏仁树最上面的一片叶子上，挥舞着双手，仰天大笑。

她的笑声没有声音。种了这棵杏仁树的人家，在睡梦中嘴耳口鼻溢出鲜血，没过多久，无论男女老幼，满门全部停止了呼吸。

北边出现的那个人瞬间出现在最近的屋顶上，抬头看向微笑圣女。

“嘿，你好呀。”

来的强者全身披挂了一副黑灰白三色的铠甲，颇像大熙帝国的重甲。到了民房屋顶，还向微笑圣女打了声招呼。

微笑圣女停止大笑，低下头，在月光的照耀下打量穿着铠甲的强者，回答道：“我很不好。我觉得我快要死了，要被别人围着，就像这样，一下、一下，殴打至死。而你，你是谁？为什么，你能找到我？”

来的人是沈渊。

微笑停留的杏仁树，离他入住的国办学堂不远。正要入睡的时候，沈渊发现有一条蓝色的9级词条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除了自己，沈渊第一次清晰地看见9级词条。于是他从底狱界召唤出9级非法规则机甲，踏入底狱界后，又从杏仁树所在跳出来，达到瞬移的目的。

获得9级词条之后，沈渊发现，这种词条是有自我意识的。9级非法规则机甲被召唤出来，就会在沈渊的意识里诵念各种打破规则的方法，引诱沈渊去实施。

而且每个提议，都在沈渊的意识里产生实施的冲动。而这些提议，没有几个是正常的。

例如，机甲在一秒之内，在沈渊的欲望里提出二条提议：对杏仁树上的女人使用随机删除，删除她某些部位；对脚下刚刚失去生命的12口人，拉进底狱界，喂养底狱界的邪祟。

每时每秒，沈渊都会接收到来自于铠甲的引诱。但机甲是真的强，沈渊每个念头，它都能立即找到实施的方法。

怪不得是机甲而不是铠甲，机甲是有自主行动能力的。

刚才沈渊想“快速”到达这里，机甲立即通过底狱界施展出一个瞬间移动能力。

女人的词条是：

9级奉献术

这个秘术沈渊知道，属于无喜派的。

沈渊尝试着和女人沟通：“你身体里面的衪，是怎样的？”

微笑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她蹬了下树叶，身体就像木棍抡中的小石子，发出尖啸声射向黑灰白铠甲。

落在屋顶上，微笑却像轻若无物的羽毛，轻巧地踮在屋脊上，右手伸出食中二指。指间挟着一片鲜嫩的杏仁树叶。

“你为什么叫衪？我不许你这样叫。圣女越强大，衪就越近。衪来到了，我就要死。我不许衪来，不许，就不许。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微笑神情狰狞，恶狠狠地瞪着沈渊，说道，“是你，惹怒我的。你别活了！”

微笑右手前送，树叶瞬间消失在两指之间。

沈渊立即下达指令：“防御。”

黑灰白机甲瞬间成为站立伸掌姿势，嘴里念道：“空间剥夺。”

在离沈渊10寸左右距离上，一片嫩叶缓缓旋转着，固定在半空。

微笑双手抱脸，两眼圆瞪，大声向着沈渊咆哮：“你让我不高兴，你不是个好人。我讨厌你。”

说完，身穿大红衣衫的圣女不见动作，身体却被离弦的箭，射向北方。

沈渊抬起手，还想说什么。可是就这么一个功夫，红色就消失在了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