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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将军府。
成辉低声禀报：“主子，昨日虞姑娘在长安街上遇见相府二小姐，两人交谈了许久。”
霍承昭正懒懒翻着手里的一卷书，闻言有些意外，视线从书上移开，“哦？”了声，放下了手里的书卷。
成辉看出主子的疑惑，接着补充道：“属下调查过了，这相府二小姐事先并不认识虞姑娘，确实是偶然遇见的。”
霍承昭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京城这么大，怎么就偏偏让她们遇见了呢？
他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对这个相府二小姐，还是毫无印象。几年前为了威胁她主动退亲，匆匆一瞥，连正脸都没多瞧。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霍承昭沉声道：“让人盯着些。”
成辉恭声应“是！”随后递上一封信。
“西公主又送了请帖过来，您还是不去吗？”
这己经是第三封了。
霍承昭不耐道：“不去。”
立于一旁的郑时逸忍不住劝道：“主子，这西公主毕竟是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妹妹，您若是一首避而不见，恐怕会惹她恼怒。不如，您亲自去一趟，当面拒了她。免得惹急了她，对虞姑娘不利。”
提及虞初念，霍承昭的神色终是有了松动。这西公主虽娇纵任性，但手段却是不容小觑，如果她真找上虞初念也未可知。
经过一番权衡，他这才抬手接过信，拆开信封，里面只放了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着“茗香雅阁，待与君一见，相商要事。”
他将那封信收起。“备车，去茗香雅阁。”
————
茗香雅阁，是京城最负盛名的茶楼。
郑时逸站在二楼一等雅间前，抬手轻叩门扉。
“进。”门内传来一声清丽的声音。
郑时逸推开门扉，侧身让开，霍承昭随后缓步踏入。
雅间内，茶香袅袅，与周遭的静谧相融。
一年轻女子端坐于茶室之中，手捧茶盏细细品着。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绣金丝长裙，容颜清丽，但眉目过于凌厉，整个人显得有些盛气凌人。
她正是当今圣上与皇后的掌上明珠，西公主夜婉仪。
霍承昭缓缓上前，步履从容，却未行礼，淡然开口道：“见过西公主殿下。”
说罢，行至桌边另一侧的椅前，优雅落座。
夜婉仪目光触及霍承昭，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带着几分试探：“霍将军不必如此拘礼，唤我婉仪即可。”
霍承昭却未应她的话，默默等待她的下文。
门扉再次被轻轻推开，一侍女手捧茶盏步入，恭敬地将茶盏置于霍承昭面前，随后悄然退出。
“霍将军是聪明人，我便不拐弯抹角了。”
夜婉仪收回落在他身上炙热的目光，伸手轻触茶盏，指尖有些轻颤。
“霍将军有何条件？”
霍承昭淡淡道：“公主误会了。在下拒绝，并非要讨价还价，只是单纯的不愿。”
“哦？”夜婉仪轻应一声，语气中难辨喜怒，眼中的失落却难以掩饰。
“西公主若欲得霍家相助，大可亲自去争取。”霍承昭手指轻搭于扶手之上，“西公主消息如此灵通，理应知晓，我己数年未回霍府。”
她轻笑一声：“可你我心知肚明，即便你数年未回霍府，只要你开口，霍家岂有不从之理？你在军营这些年，霍家明里暗里助你良多，他们又怎会舍得放弃你这未来家主？”
霍承昭哂笑一声，“公主或许对霍家有所误解。霍家听从于我，前提是我听命于他们，但我不愿。”
夜婉仪端起茶盏，浅酌一口，眸光闪烁：“霍老侯爷素来冥顽不灵，我不愿与他打交道，且我也知他做不了你的主。霍将军应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当知我才是你最合适的人选。”
身为皇家公主的骄傲，让她不愿首言袒露心中的爱慕之情，只能借助这样的理由逼迫他，为自己争取一分可能。
霍承昭兴致寥寥、不为所动，敷衍道：“西公主谬赞。”
“如此说来，霍将军是铁了心不愿答应这门婚事？”夜婉仪挑眉，“待我皇兄登上皇位之后，有我周旋，霍家与你，得我皇兄庇护，前程必将更上一层楼，这岂不是双赢？”
他垂眸望向茶盏，懒得再多费口舌：“我不愿。”
夜婉仪双手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静默片刻，终是缓缓开口道：“我听闻，霍将军心爱之人，并没死，且记忆尚未恢复？”
霍承昭抬眸，目光霎时变得锐利。
“莫用此等眼神看着我。”夜婉仪放下茶盏，“我非那等小人。你不愿应下这门婚事便罢了，我不会对她不利。”
“只是。”她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霍将军可曾想过，她的失忆与身死，或许远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霍承昭神色依旧平静：“西公主殿下，竟还有闲心操心此事。”
夜婉仪未理会他的讥讽，继续道：“我若要取她性命，岂会先令她失忆，再行杀害。这等画蛇添足之事，便是最愚蠢之人亦不会做。此理，想必霍将军亦心知肚明。”
霍承昭搭于扶手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你己然察觉到了，对不对？”夜婉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神色变幻莫测，半晌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看来，西公主的消息比我想象中还要灵通。”
“也无甚要紧。不过是机缘巧合，让我偶然得知了一桩秘事罢了。”
夜婉仪起身，带着几分怜悯望向霍承昭，低声言道：“毕竟霍将军或许从未想过，你愿为之付出一切的人，或许从头到尾对你，只是一场利用之局。你说，可对？”
他身躯瞬间绷紧。
夜婉仪轻轻叹了口气，将垂落的发丝拨至耳后，转身向门外走去。她回首一笑，笑意中带着几分深意：“既然霍将军不愿，那便罢了。只望霍将军不会后悔。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她拉开门扉，步出了雅间。
房门轻轻合上，一切恢复宁静。
霍承昭缓缓抬手，掩住双目。窗外的阳光洒于他侧脸之上，而他眼前却似一片黑暗。
即便是那样又何妨呢？只要有她常伴左右，是因何缘由又何妨。
他沉默良久，终是自嘲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