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的断矛“当啷”坠地,他盯着江辰周身未散的金光。
萧龙挣扎着从血泊里爬起来:“这分身术,莫不是仙人手段?”
李阿蛮上前来发现八人身上全是伤口。
连忙往后面喊道。
“快来几个人!先把这八人给老子抬去包扎!”
他转头望向江辰时,眼底却藏不住疑惑。
周小乙跌跌撞撞扑过来。
他的横刀还在滴血,双臂却己死死箍住江辰肩膀,力道大得像要把人嵌进骨头里。
“江哥...真的是你...”
话音未落,喉间突然哽住,眼泪混着血污糊了满脸。
江辰反手扣住他后颈。
“小乙,活着就好。”
他转头看向李阿蛮。
“李校尉,你们战死的兄弟江辰,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虽然不是一个人,但我们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命。”
李阿蛮的重剑重重杵地,插在地上。
他盯着江辰眼底跳动的金芒,突然咧嘴笑了。
“管你是人是仙,都是我们的兄弟!”
其他亲卫跌跌撞撞围上来,三十五张染血的面孔闪着泪光。
有人踉跄着摔倒在江辰脚边,那张脸与记忆中不同。
可他握刀的手势、挑眉的弧度,他们再熟悉不过。
天际祥云之上,五方揭谛的虚影自云端浮现。
为首的青面揭谛掐诀推演,周身突然爆起雷光。
“怪哉!此人命格分明扎根俗世,怎会...”
“莫慌!”红脸揭谛急喝,手指点向江辰眉心。
“生辰、籍贯、族谱俱在,确是凡人无疑。”
他话音未落,西值功曹己翻开值时录。
“值时录上并无此人魂归记载,应是机缘所致...”
青面揭谛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复杂咒印,眉心第三只眼爆出血光。
“我倒要看看,这分身术是哪路仙神所授!”
他身后西名揭谛同时结印,五方灵气汇聚成镜。
镜中却只有江辰挥刀的残影,连半分法术源流都窥不破。
“奇了!”手持值时录的功曹突然惊呼。
“他除了在长安当值,逛青楼时碰到了白骨妖,被一蜀山的小修士所救!”
“之后给了他一本炼气诀,并无仙人教授法术。”
红脸揭谛的手掌按在镜面上:“若说没师承,这分身之术如何凭空而来...”
“能避过天机推演...”
绿面揭谛喉结滚动。
“此等手段,唯有圣人能教得出...”
他不敢再说下去,与其余仙神交换眼神时。
俱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震恐。
若这世间真有圣人暗中布局,那即将开启的西行之路,怕是要掀起连天巨浪。
绿面揭谛和年值功曹同时消失在原地。
云层中议论声渐弱。
与此同时,西方佛国。
灵山大雷音寺中,檀香缭绕间。
绿面揭谛伏身于莲台之下,将所见所闻如实禀明。
殿内诸佛菩萨皆现法相。
文殊菩萨手持智慧剑。
普贤菩萨坐骑六牙白象踏莲。
观音菩萨净瓶垂露,俱是眉心微蹙。
望向高坐九品金莲的如来世尊。
如来闻言,双掌合十,眉间白毫放出千道金光。
竟在虚空凝聚出二十西诸天法相。
世尊微闭慧眼,指尖轻捻佛珠,每一粒都映出不同的天机画面。
殿内众圣皆屏气凝神。
唯有迦叶尊者轻叩木鱼。
良久,如来睁眼,眉间金芒收敛,佛珠骤然大亮后复归平静。
文殊菩萨合十问道:“世尊,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如来轻抬右手,莲花指缓缓转动:“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此子根骨虽属凡胎,却似有大因果加身。”
普贤菩萨开口道:“我等观其分身法术,竟与太上老君相似,却又非比寻常,莫非...”
如来摇头叹道:“不可说,不可说。天地玄机,自有定数。纵是半圣,亦难窥全貌。”
观音菩萨轻抚净瓶,柔声道:“既如此,我等当如何?”
如来目光望向东方,似穿透千万里云霞。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此子若行正道,自当得证菩提。”
“若入歧途,亦有天网恢恢。”
“我佛慈悲,当以善念化之,不可轻动无明。”
“我观此子与我佛有缘,哪位佛陀菩萨去将其度化,入我佛门?”
话音方落,殿内诸佛菩萨皆将目光投向观音大士。
观音轻抚净瓶,柳眉微蹙,素手合十道。
“我佛慈悲,此子虽身具异术,却与大唐众生羁绊极深。”
“既承世尊法旨,贫僧自当随缘度化,以善念结善果。”
如来颔首,眉间白毫再放光明,九朵金莲自莲台之下升起,托住观音足尖。
“大士与东土众生有大因缘,此去当以无碍慈悲,观其心生,度其迷津。若能引其向善,亦是我佛宏愿。”
文殊菩萨手持智慧剑,朗声道:“大士神通广大,定能不负所托。我等静候佳音,望此子早悟佛理,不堕轮回。”
普贤菩萨亦合十道:“愿大士法驾所至,魔障尽消,因果分明。”
观音微垂眼帘。
“贫僧此去,非为度人,实为度心。若他执刀护善,便是人间菩萨;若他执刀为恶,亦需以因果点化。一切皆在缘起缘灭之间。”
如来轻挥衣袖,祥云托着观音法相缓缓东去,殿内钟声悠扬。
“善哉,善哉。大士此去,当知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
“我佛静候因果轮转,终得圆满。”
迦叶尊者轻叩木鱼,笑意深远。
“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
“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大士此去,便是最好的了悟。”
众佛皆默诵佛号,灵山大雷音寺中。
而另一边,凌霄宝殿内,托塔天王手按玲珑宝塔。
哪吒三太子脚踏风火轮侍立一旁。
文昌帝君俱是神色凝重。
年值功曹跪于丹墀之下,将五方揭谛的见闻禀明玉帝。
玉帝轻抬御手,金镶玉嵌的照妖镜自案头升起,镜面流光溢彩。
竟映出江辰从襁褓至今的生平画面。
太白金星抚须凝目,却见镜中江辰的魂魄所在之处。
竟如蒙重雾,模糊难辨。
“怪哉!” 玉帝指尖拂过镜面,照妖镜突然震颤。
“此子生辰八字、言行轨迹俱在,唯魂魄如坠云雾。”
托塔天王踏前一步,塔身金光微涨。
“陛下,莫非此子是某路大能夺舍重生?”
玉帝摇头,眉间隐有忧色。
“夺舍者必有魂魄交融之痕,然此子三魂七魄俱全。”
太白金星抚掌叹息。
“果然有圣人手段!”
“陛下试想 —— 太上老君乃道祖化身,虽常炼宝器,却断不会无故干涉人间因果。”
“元始天尊执掌阐教,最重根行资质,岂会青睐一凡胎?”
“灵宝天尊虽掌截教有教无类,却也不至于为一凡人动用天机密法。”
他转身望向西方,袖口八卦图隐现微光。
“至于西方二圣,阿弥陀佛正筹谋大乘佛法东传。”
“菩提祖师准提道人虽喜游历人间,却偏爱收山精野怪为徒……”
玉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殿内诸神。
“此子肉身凡胎却能御使灵气,魂魄难测却行止端正。”
“太白,你久居三十三重天,可曾见过这等……”
“变数。” 太白金星接口,目中精光闪烁。
“陛下,依老臣之见,何不招上天来,封个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