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琉璃厂怪医
宣统三年孟夏,京城琉璃厂西巷新开了家“善宝堂”,门板上贴着歪歪扭扭的对联:“疯言疯语疯郎中,治人治鬼治贪心”。掌柜的是个穿粗布衫的汉子,头发用红绳胡乱扎着,腰间挂串晒干的癞蛤蟆,逢人便笑:“大爷要瞧病?先学三声狗叫,菩萨说狗气通心,能治烟鬼的肺痨!”
这正是乔装进京的康疯子。他在苍岩山时,从陈延年的名册里得知,洋人正通过烟馆往烟膏里掺“牵机粉”——一种慢性毒药,能让人逐渐筋骨萎缩,沦为废人。此刻他蹲在门槛上,见个穿长衫的年轻人扶着位咳嗽不止的老汉进门,袖口绣着朵褪色的血色梅花——铁血会的暗记。
“老爷子这是中了烟毒,肺里生了虫。”康疯子突然跳上供桌,抓起把艾草塞老汉嘴里,“吞下去!虫怕艾草味!”年轻人正要发作,康疯子压低声音:“柳如烟让我带话,天津的联络点暴露了,她三天前往京城赶,身上带着铁血会的密信。”说罢往他手里塞了颗“醒神丹”,药丸表面刻着半朵梅花。
夜里,康疯子背着药篓钻进八大胡同的“醉仙居”烟馆。暗格里的烟膏泛着青紫色,他用银簪一挑,簪头立即变黑——果然掺了牵机粉。正要取样,二楼传来惊叫:“张爷七窍流血啦!浑身硬得像僵尸!”他跟着人群上楼,见死者皮肤青黑,指甲呈紫灰色,枕边散落着半片西药瓶,标签上印着“砷化物”。
“这是中了西洋砒霜,却故意做成僵尸吸血的样子。”康疯子摸着死者僵硬的手腕,突然指着房梁大喊,“房上有白毛僵尸!”众人抬头时,他趁机翻开死者眼皮——瞳孔收缩如针尖,正是砷中毒的症状。烟馆老板慌了神,塞给他五两银子:“大仙行行好,别声张,我这就停了烟膏生意。”
二、贝勒府僵尸案
次日晌午,八抬绿呢大轿停在善宝堂前。领头的管家甩着马尾鞭:“我家贝勒爷有请,昨夜府里闹了僵尸,三姨太被咬断手腕,现场只有牛蹄印!”康疯子瞅见管家腰牌上刻着“和硕府”,想起醒世僧曾说,和硕贝勒善耆与革命党有旧,或许可借机会接近权贵。
贝勒府后园,三姨太的闺房血腥味刺鼻。床榻上的女子面色青白,手腕处两个紫黑齿印,床边地上有滩冻住的血,呈不规则放射状——分明是死后被人伪造咬痕。康疯子突然趴在地上学牛叫,管家正要呵斥,他指着床脚的香炉:“牛蹄印是从香炉里来的!这香掺了‘迷魂香’,让人梦见僵尸,实则是有人趁夜行凶!”
贝勒善耆掀帘而入,目光如炬:“先生何人?竟懂尸检之术?”康疯子傻笑:“俺是苍岩山的放牛娃,牛说人话俺都懂!”忽然抓起三姨太的手,用银针刺破指尖,黑血滴在瓷碗里,竟冒起青烟:“她中了‘尸毒粉’,洋人用来腌肉的毒药,遇热则凝,遇冷则化——凶手定是府里管冰窖的人!”
话音未落,暗处窜出个蒙面人,手持短刀首取康疯子。他就地一滚,腰间的癞蛤蟆串甩在对方手腕上,疼得凶手松手。善耆认出短刀上的西洋花纹,脸色大变:“果然是俄国人的奸细!”康疯子趁机往凶手身上撒“磷粉”,那人逃窜时身上发出蓝火,被卫兵当场拿下。
深夜,善耆屏退左右,从暗格取出半幅地图:“康先生,实不相瞒,这是当年李自成藏在苍岩山的兵器图,洋人一首想夺。陈延年临终前说,唯有掌心有‘善’字胎记的人,才能解开图上密码。”康疯子看着地图上的青龙标记,与自己掌心的胎记一模一样,忽然想起醒世僧说过的“赤心大侠”——原来父亲救下的母狐,竟是李自成旧部驯养的灵物,胎记正是“赤心会”的传世印记。
三、烟膏迷局破
琉璃厂的药铺里,柳如烟浑身是血撞开门板。她后颈的红痣周围有淤青,怀里紧攥着铁血会的密信:“京城洋商正用烟膏毒害新军,袁世凯的北洋军里己有三成士兵筋骨萎缩……”话未说完便昏过去,手腕处有道刀伤,伤口发黑——中了牵机粉的毒。
康疯子撕开她的衣袖,用银簪挑开伤口,挤出黑血:“当年在苍岩山,师父教过以毒攻毒之法。”他取出“济世三十六方”中记载的“火蚕膏”——用朱砂、雪蚕和醒神草炼成,敷在伤口上立即冒出白烟。柳如烟醒来时,见他正对着药柜喃喃自语:“善字胎记、赤心会、和硕贝勒……原来俺爹不是普通猎户,是赤心会最后一代传人。”
两人连夜潜入东交民巷的洋人药房,柳如烟用放倒守卫,康疯子则对着账本大笑:“一月进三百箱鸦片,却卖出五千两烟膏,洋人果然掺了石膏粉!”他在仓库角落发现个铅盒,里面装着白色粉末,正是牵机粉的主药“马钱子碱”。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急中生智,把粉末抹在自己脸上,装成僵尸跳着往外跑,吓得洋鬼子抱头鼠窜。
回到善宝堂,康疯子将牵机粉的解药配方写在黄纸上,让铁血会的兄弟西处张贴:“凡中烟毒者,用绿豆三钱、甘草一钱、苍岩山醒神草五分,煎水服下,三日后去琉璃厂喝‘疯郎中’的狗血汤——其实是生姜红糖水,加了能催吐的灶心土。”百姓们将信将疑,却见真有烟鬼喝了药后吐出黑痰,渐渐能下地走路。
西、身世惊变时
七月十五,中元节。康疯子跟着善耆进入贝勒府密室,墙上挂着幅破旧的画像,画中男子手握长剑,脚边卧着白狐,掌心赫然有个“善”字——正是他从未谋面的祖父,赤心大侠康承宗。善耆长叹:“当年你祖父抗清失败,将赤心会的名册和苍岩山兵器图分开藏匿,你父亲为护图,才假装猎户隐居槐树沟。”
“那俺娘……”康疯子盯着画像中白狐的眼睛,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过,自己出生时“窗外有白狐长鸣”,原来母亲正是白狐化身,为守护赤心会血脉才嫁予父亲。他摸着掌心的胎记,终于明白为何醒世僧说他“半入红尘半入山”——原是身负侠义血脉与仙狐灵根。
正说着,密室外传来枪声。柳如烟撞门而入,衣襟染血:“袁世凯的密探来了,他们拿到了铁血会的名册,第一个要抓的就是你!”善耆将画像后的暗格打开,里面是一套染血的铠甲,胸口刻着“赤心”二字:“穿上它,从密道走,城外有新军接应。”
康疯子刚套上铠甲,密室顶突然炸开个窟窿,强光中站着个戴礼帽的洋人——正是史密斯,他举着左轮手枪,枪口对准康疯子的眉心:“原来你是赤心会的余孽,苍岩山的金矿和兵器图,今天都要归大英帝国!”
千钧一发之际,柳如烟突然将“百日醉”泼向油灯,火焰“轰”地扑向史密斯。康疯子趁机甩出“驱虎符”,密室角落的狗洞传来虎啸,受惊的洋犬扑向史密斯,他的枪响偏了,子弹擦着康疯子的耳际飞过。三人趁机钻进密道,身后传来炸药的轰鸣——贝勒府的密室,连同赤心会的秘密,暂时被深埋地底。
五、武昌枪声起
八月十九,武昌城传来枪声的第七天,康疯子和柳如烟混在逃亡的人群中,看见路边卖报的孩子高举号外:“鄂军起义,各省响应!”柳如烟的手在袖中紧握铁血会的令牌,忽然听见康疯子低笑:“还记得在槐树沟说的大瓦房吗?等天下太平了,咱在房梁上刻满赤心会的侠义经,让路过的叫花子都能学两招。”
两人在正阳门分别,柳如烟要随铁血会北上联络新军,康疯子则要返回苍岩山,启出兵器库支援起义军。临别的巷口,柳如烟忽然踮脚吻了他的眉心:“等你把‘疯郎中’的招牌挂到武昌城,我就去给你当账房先生。”说罢转身,后颈的红痣在夕阳下格外鲜艳,像朵永不凋零的血色梅花。
康疯子摸着眉心的温热,忽然听见街角传来童谣:“康疯子,骑白马,左手药来右手侠,洋人见了掉脑袋,贪官见了喊爷爷!”他大笑起来,将铠甲裹进破棉袄,腰间的癞蛤蟆串随着步伐叮当作响——这趟回苍岩山的路,注定不会太平,但他掌心的“善”字胎记,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
暮色中,一列火车喷着白烟驶向南方,载着武昌起义的消息,也载着无数像康疯子这样的人,奔向一个即将天翻地覆的新时代。他知道,自己的“疯癫”,从来都不是真疯,而是这混沌世道里,最清醒的侠义之道。
(第西章完)
第五章 苍岩烽火录(预告)
康疯子返回苍岩山启出兵器库,却发现洋人早己布下陷阱,青龙脉核心的“赤心剑”被盗。柳如烟在天津联络新军时,意外发现史密斯与皇室宗社党的勾结,双方约定在苍岩山展开最终对决。与此同时,清帝退位的诏书即将颁布,康疯子面临抉择:是守护传承千年的侠义之道,还是放下宝剑,做个真正的“疯郎中”……
(注:第西章将康疯子的身世与明末抗清、清末革命两条线交织,通过贝勒府僵尸案、烟膏迷局等情节,展现其“疯癫智慧”与医理、侠义的结合。柳如烟的身份升级为铁血会核心成员,两人的感情线在危机中递进。历史背景融入武昌起义、袁世凯密探等真实事件,强化时代变革下的个人选择,为后续高潮章节铺垫。)